与她(2/2)
“谁让你进来的?”他怒问。
陈乐央不敢在靠近,而他也不动了。
明明很近可他连她半点影子都看不到,只有她急促,紊乱地呼吸在耳旁此起彼伏。
周浔衍不能接受自己狼狈的一面被任何人看到。
他发火,赶她走,“滚出去!”
“滚出去!”
陈乐央被他吓得倒退出去。
书房门一关,剩下他一个人困在黑暗之中。
但是,周浔衍想的简单了,共同生活,他的“狼狈”怎么可能藏的住。
又是一个晚上。
那天不知道怎么心血来潮,他带她去参加公司里的聚餐。
用餐结束,近十点,他开车载着他她回家。
然而,只开出一两公里,他就靠边停车,打起双闪。
以前夜里只是看不清道路牌和红绿灯读数,今天看前车都是虚影,连地标线都看不清,以至于车总是偏离行车道开歪。
似乎夜盲症状又加重了。
周浔衍解开安全带,对副驾驶的陈乐央说,“你来开”
陈乐央也就关心地问一句,“怎么了?”
又不知道惹到他哪根神经了,喜怒无常的他又开始发脾气,“让你开就开!”
“砰!”
下车后重重关上车门。
周浔衍没立刻上车而是去马路牙子上边一颗景观树下抽了一根烟。
陈乐拉开主驾驶的门,安安静静的站在在那儿等他,看他两指中的火星在忽明忽暗。
烟抽完,周浔衍将烟蒂扔地上,用脚尖嗯灭,大步往副驾驶走,只是他忘了他所在的地方比停车的地方高出一级台阶,没留意脚下,他一脚踏空,猝然间整个人往前扑摔出去。
他步子跨得太大,以至于摔的很惨,他双膝重重砸在地上,左脚腕还因不当地落地动作扭了一下。
“阿衍!”陈乐央惊呼出声,跑上来。
周浔衍单手撑地,试图自己站起来,但左脚腕传来酸胀和针刺的疼痛让他又跌回去。
陈乐央蹲在地上,双手无措地放在自己腿上,上下打量他,紧张到喉咙发涩,“是不是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她上上下下看他,假模假样的关心他,越是这样越让他觉得自己是供人观赏的小丑。
“看够了吗!”他情绪败坏地冲她一顿吼,“如你所见,我快瞎了,不但连车都开不了,现在TM连走路都会摔。是不是很后悔啊,后悔嫁给我这个瞎子……但是,陈乐央我告诉你,想让我放了你没门!你是来赎罪的,在罪没赎完前别想走!”
他的坏脾气总是说来就来,虽说习以为常,但还有会伤心。
陈乐央落泪但她马上抹掉,语气也强硬起来,“阿衍,你不需要一遍遍提醒我,我知道我的本分,现在我扶你起来,回家叫家庭医生还是去医院,我听你的安排。”
周浔衍,“……”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顶嘴,没曾想还把他唬住了。
虽然是半夜,但马路上时不时还有车呼啸驶过,非机动车道上也偶尔有电瓶车来过。
周浔衍是很要面子的人,既然不该看、不该知道的,都被陈乐央看到了,他也不打算再强撑,总好过等会儿被路人围观来得强。
“我左脚脚腕扭了。”他垂下眼皮,即使求她帮忙也用命令地口气,“你去我左边,扶我一下,让我借点力。”
陈乐央又恢复成了平日乖乖女的形象,听话照他说的做,在她帮扶下他得以从地上站起来,站起来后他抽出自己的手,单腿跳两下到车旁,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回到家,周浔衍单腿跳上楼,陈乐央紧随其后跟上。半个多时候后家庭医生赶来,给他初步检查判断问题不大,不需要打石膏,只需要静养十天半个月。
周浔衍左手垫在脑后,躺在床上,陈乐央看他脸色有所缓和。
刚才他说他快瞎了,是气话还是—
“阿衍,你还好吗?”她是想关心他,可是她又怕他说炸就炸的坏脾气。
周浔衍明白她什么意思,目光宁静幽深,凝注她良久,难得平心静气地和她说话,,“我晚上视力不是很好,你刚才也看出来了,有轻微夜盲,但不是我刚才说的那么严重。”
他说轻了。
将来……谁知道会怎么样。
兴许不用多久她会忍受不住他而和他提离婚。
她没必要知道他这么多事。
阿衍有夜盲症?
小时候他们经常玩一块也没发现他有这个症状。
是受伤之后的事情?
见她仍然用探求欲/望很强的眼神看他,而他最厌烦她的这种目光,却还是耐下性子和她解释一下,“最近用眼强度大,眼疲劳加上夜盲才会今天这样。”
陈乐央看出他眼色中已有不耐烦迹象,自己若是再多问多说一句,他恐怕又会发作。
便不再说了。
之后小半个月,周浔衍在家里养腿伤,把工作带回来做。陈乐央以往一天见他两次,早餐和晚餐。他脚受伤后,几乎不下楼,饭菜都是张姐给他送进书房吃。他点名只要张姐,陈乐央聊表关心,送去还要被他骂回来。
连着三次找虐后,陈乐央不送了,结果周浔衍直接一瘸一拐下楼来又来找她麻烦。
反正横竖就是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而且他每次一发脾气都就赶她走,或许因为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外人。
不,是个罪人。
脚伤痊愈之后,周浔衍聘了一名司机—小赵。他开了相当可观的薪水,对他的要求是随时等待召唤。
大概是结婚的第六个月,陈乐央去临市学校参观两天,当天晚上她和几位老师唱歌到半夜回酒店。她喝了点酒,没有酒量的她才喝了一杯脚就轻飘飘人也轻飘飘的。
她晃到房间口门,看到一身白色PoLo长衫的周浔衍立在门口等她,她像见了鬼一样发出“啊”一声惊叫。
他一步上来,揽住她的腰,带她入怀中。不好气的发号施令,“开门。”
她从口袋里拿出房卡,放到感应机上一刷门就开了。
一进门,他一只手关门,一只手抄起她两腿腿弯,使得她头靠他怀,横躺在他身上,“陈乐央,出息了,还会喝酒了。”
他没把她扔床上而是轻轻放在上面,俯下身,净白的指尖撩开覆盖她俏丽容颜的发丝。
陈乐央借着酒劲,勾住他的脖子,明净的双眸变得和嗓音一样迷离惑人,“阿衍,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他只觉得这是她的醉言醉语,不但没当真,听着还讽刺,往上擡身体,但被她挂住离不开,“你知不知道你再说什么,陈乐央。”
“我一定是在做梦,他怎么会来找我,他这么讨厌我……其实我也讨厌他,不可一世,蛮不讲理。”
“不可一世,蛮不讲理,呵,你给我的评价,我很满意。”周浔衍稍使劲就摆脱了她的控制,正要走却被坐起来得她从背后往前抱住他的腹部,她求他,“别走,阿衍。”
陈乐央在他背上睡着了,他把她放倒在床上,替她脱去外套、替她脱掉平底皮鞋,再替她盖被子。
周浔衍没走,他刚才也不是要走,他去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打湿再拧干,回来坐在床边,温柔地给她擦拭脸颊、双手。
她无名指上的婚戒,迎灯光反射出彩色的光。
他们结婚了,是他逼迫得。
她眼皮下的眼睛不安得转动,她一定每天都过得很不开心。
这不是正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吗?
做错了吗?看她这样,他的心反而不舒服。
他俯下身在她耳畔问,“央央,我们离婚好不好?”
“好。”陈乐央嗫嚅着,回答倒是干脆。
原来她真的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自己。
周浔衍等她睡安稳,就关门离去了。他在车旁连续抽了三根烟,做好决定—
他不会和她离婚,不能如了她的愿。
“回泉海。”他坐进车里对小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