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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红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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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红堂

皮肤惨白的少年少女们悬挂于墙壁,黑发散落,眼睛被蒙着白布锻,就差身上□□。

刹那间赵无澜脊背发凉,手中火不稳,又因那些人缓缓升起的低沉哭吟而熄灭。

这哭声仿佛哪里听过。

赵无澜虽觉众人可怜惨怖,然不敢轻举妄动,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数量惊人的芳龄少年们皆如此姿态,晦暗扭曲之极。大小宫室如珠玉相连,玉髓宫之名得到解释——

玉沫细如髓,华池呈重瓣花状,将玉髓传导至错落殿堂,而少年少女五指连壁,惶然一副被抽髓模样。

赵无澜脚步沉重,忍下心中不适,绕开金尊玉像,凭直觉往前走,然而弯弯绕绕的景象处处如出一辙,宫殿遥远的梵音徘徊鸣响了有十五遍,他兜兜转转又回到玉髓宫开始的地方。

赵无澜不知道自己在其中困了多少天,只是尽可能地关注除了黑暗与无声之外的东西。

好在他是修习之人,元素不枯竭不至于饿死,但由于不进食,感官似乎变得敏锐许多,重回玉髓宫之牌匾处,流动的微风和血腥气息非常强烈地占据了他的感官。

赵无澜性子不够沉,他知道自己待在这鬼地方很久了,带着烦急,不再提防,索性直接轰开那扇门。

血腥之气随门大敞,闯入眼眸中的场景再次让他猝不及防,猝然难料。他险些在彻骨之冷后翻江倒海地呕出来,所幸空腹而肠饥。

“琼骨殿”三字下,一排排一列列金玉色骸骨索然而悚立,沿着那些骨头,正在极其微缓地抽长出模糊而崭新的血肉。

那些怪物的脚下落满玉沫金砂,凝结堆积如珊瑚虫的尸体,缓缓塑成一些骨头关节。

未成品、半成品、成品……愈往深处走,那些怪物就越像真人,肤如凝脂,发如黑玉,人如完璧……而他们脚下的金砂玉沫都塑成了完整的一架人骨。

弥散不去的血腥味充斥嗅觉,赵无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穿过这满堂金玉的,只是对一件事笃定无比。

——他见过,早在两年前就见过了。

……

南山五百二十八年七月,五行祭典开演在即。

不巧,火系匠人锻骨烧金之说愈传愈沸,水系谢氏南海失事之闻愈谈愈愤。终至下旬某夜,暮霭火明宫中长孙公子横尸殿门,参与大桥修筑的匠人们一夜尽死,火肆陆、水叁陆与金壹陆、中陆的矛盾一触即发。

众人又闻赵氏小主身受拘困,于东隅金陆翡宫三月未还,一时间,不通武功者人心惶惶,持刀弄枪者剑拔弩张,齐聚于中陆,将昆阳城围得水泄不通。

地符宫殿门深闭,李眉清代令主压制群徒,五行祭典中止一年。

华盖殿。

李眉清伏在案前写写绘绘,然落笔墨迹凝滞,一团乱麻。

……事情不该变成这样。

他听着重重高门隔不去的人群喧闹声,好像回到二十多年前,从金壹陆辉金洒月宫的妆红堂出来的那天。

寂静许久的识海重新泛起微澜,他对那座宫殿无比熟悉,恰似它刚从自己笔尖流淌凝成。

隔了数年又至金壹陆,金壹陆却陌生如斯。

他还记得是谁杀了自己,他记得自己是风沉慕秀,却叫做李眉清。

而李眉清的身份大抵是个假的私生子,他还有个兄弟,叫李成裕,现在正牵在右手边,要与他跋涉去中陆。

这小孩不会笑也不会说话,没什么感情,还惧怕阳光,只知道跟着自己走。

后来,小孩就被选中,坐上了地符宫令主的宝座。

在世上的时间愈久,他沉沉的记忆与情感就苏醒愈多,李成裕也逐渐会说话了,却逐渐变成了个乖戾顽劣的小孩。

两个意识栖息于一具身体,让李眉清常常不堪重负。这时还虚以委蛇与蚩尤部谈条件,那时又望着合欢树下青衣少年出神愧疚。

他偶尔夜半,听见不远处的雪月楼传来歌舞乐声,还会想起多年前与名动天下的魁首同游赏春的情景。

即使之后一把短匕见血,刺入心脏,他却丝毫无怨,因为在那之前,自己就只剩一口气了。

记忆的片段残缺不全,有一个人影始终不露真相。

……李眉清伏案仰首,究竟如何才能找回风沉慕秀全部的回忆?究竟如何才能给予前尘最大的弥救?

槐枝已死——风沉慕秀的老师当年顺手折下的木枝,无意却赋予生命,好不容易才养成了趁手的工具,然而意外难料。

对,槐枝……孔雀石。

火肆陆。殷府。

西海棠时时刻刻关注大陆动向,在西海间来回往返,她好像比谁都急,变成萤灵在殷许秋窗前飞了一圈又一圈。

殷许秋没事人一般,还在书桌上记录火肆陆林果业状况,标记珍惜矿石的潜藏点,完全不理会外界事宜,驱苍蝇似的,甩袖扇了那萤灵一遍又一遍。

西海棠每日刷存在感,他只问一个问题,就是赵无澜归来与否。

西海棠气极,终于忍不住,变成人掀翻了殷许秋的桌子,怒道:“赵无澜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吗你天天问!?”

殷许秋轻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重新摆放桌子物件,俯身弯腰,翻找许久,却未见一物。

荧荧绿光从床底泛起,殷许秋踱步至榻边,够到滚至床下的孔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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