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华裳（2/2）

赵无澜垂下眼，许久都没再说话。

一阵夏风吹起，前尘尽散。

“好……烧了吧。”

赵无澜拽回赵霜禾，提脚转身，竟有些狼狈地离开了转圜院。

……

时间恍然飞逝，重阳节之夜，饮马川前街，闹市繁华。

赵无澜闲来无事，寻访突击一下水叁陆的商业街。前提是在他的百般努力下，赵晏清一时打消了给自己物色未来儿媳的念头。

终于把赵霜禾送走，赵无澜心里轻快，简直像移走了一座大山。

他在街上闲逛，随便问了些物价，顺手也为沾花惹草他们买些小东西。

散步至一摊前，赵无澜猝不及防地被吸引了注意。

摊子是卖杂物的，其中角落，就有一座木雕鬼门关。

“我这摊上搜集了六陆稀罕玩意，客官看看？”

赵无澜俯身将那木雕拿起，老板并不狮子大开口，然而也算老虎大开口：“那个，三十两。”

赵无澜借着街灯仔细琢磨许久，逗留时间之长，叫老板都有些汗流浃背了。

老板尴尬，正欲改口：“给您打个折，二十……”

“不了。”

赵无澜寻到木雕纹路里，隐晦的一个弃字，刚想说它值这个价，然而被另一人抢了先。

“老板，我买下了。”

说话的人和赵无澜差不多岁数，正是三月阳春时节，擂台比武赢了的那位谢俊德。

“你是？”赵无澜皱眉，还想再出钱要回鬼门关。

“鄙人谢俊德，”谢俊德将那木雕奉上，微微作揖，“初见赵小主，这木雕就当见面礼了。”

赵无澜并不领情，反唇相讥：“谁见面礼送鬼门关？你咒我？”

“哈哈哈，那我怎么敢？”谢俊德为人阔绰又自信，野心也能支持他把家业做大，“谢家依托水叁陆这方厚土，才有如今富豪大族之模样。放眼整个五行大陆，就只有水叁陆开放海禁，允许通商，我可是很想和赵小主交个朋友的。”

“哦。”

“那我们边说边走？”

赵无澜和谢俊德并肩，一道走在四通八达的闹市，赏灯看花，竟然出奇地还算投缘。

“对了，几个月前，那本《高人传》下册，是你比武赢来的？”

虽然栖寒宫只提了一嘴，但赵无澜记得他名字。

“怎么了，难道赵小主想要与我切磋一番，正大光明取走那孤本？”

赵无澜摆摆手：“那也晚了。我都借人了。只是我看这市面上，有很多你家印刷出版的《高人传》啊。”

谢俊德又哈哈大笑起来，这人好像特喜欢哈哈大笑，估计是水叁陆首富，所以每天都活得开心罢：“那就不得不提起你身边那个火肆陆的小姑娘了。听说正是那儿的唐大匠？”

二人在临水的亭子里暂歇，谢俊德于街头买了两壶桂酿秋，跟店家要来一副杯碗，与那赵小主尽兴谈天说地。

“就是三月那时，我才拿到《高人传》，唐姑娘就在巷子里截住我，我以为她抢劫，没想到是指点我良策赚钱。”

赵无澜开酒壶，浅尝一口，发现味道不错，才放开了喝。

“什么良策？”

“哈哈哈，她说，《高人传》借比武擂台，已有火热噱头，不如顺水推舟，将其印出去。因此又助长了售书社印刷局，真是八方来财的妙计。”

“为报谢唐姑娘智谋，谢某就把那原著给了她。哈哈哈。”

赵无澜一时无回音，光顾着喝酒了，眼眶都喝红，醉醺醺的眸子看人，反倒显得清明，他勾勾唇角，跟凉凉嗤笑似的。

谢俊德又与赵无澜拉扯了些别的，无非是打听赵小主喜好，稍谈其习惯，赵无澜拣了些不重要的回答他，很快觉得无趣疲困，然而，当他想要站起来的一瞬间，才知不胜酒力。

赵无澜当即昏睡在凉亭中。

谢俊德喊他几声，不见回应，才走近了，拿起赵无澜手边的木雕。

他趁月色，同样端详那鬼门关许久，硬是没发现除了技艺了得，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怎么打探个喜好隐私就这么困难呢？有喜好就有弱点，有弱点就有软肋。有软肋就……

谢俊德看不懂鬼门关精妙之处，意图直接带走差人研究，再派人把赵无澜送回去，次日醒来找不到木雕，那也不能赖自己身上。

然而，刚转身欲走，就被一只细瘦白净的手隔着青纱擒住。

谢俊德：“……”

花容失低眸，看着那鬼门关，无旁人时，还是偏向淡漠的性格：“这样拿别人东西，是否不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