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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边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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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边雪

赵氏,方圆十里宫。阴雨连绵。

三天后,尝年在陌生的卧房悠悠转醒。他看了会儿水蓝色云涛纹罗帐,一些记忆纷涌入脑海。

那是南山五百一十九年的事情,也就是长孙琰口中,赵无澜十岁生辰时。

因为尝年和赵无澜的生辰只相隔一个秋天,故而那宴席定在十九年的十一月,雪落纷纷的冬季。

大人们在宴客堂中欢聚叙旧,抑或比武斗歌,赵无澜投壶,输给他父亲家那边,一个同龄火系小堂弟,羞得赖皮又赖账,撒泼打滚,长孙琰嫌他丢人现眼,上去拎着他一顿臭骂。

赵无澜咬坏长孙琰的手,一溜烟儿飞跑回了自己屋里。

他不让沾花惹草或者莺莺燕燕进来,自己蹲在门后,哇哇乱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十一月那天,虽然选的是尝年的生日,但尝年身体不好,那天雪很大,风也冷,他就被赵晏清安排着,在赵无澜侧卧休息。

赵无澜哭声震天,尝年自然被他吵醒。他只是小心翼翼探出个脑袋,一直在香炉边站着,等到赵无澜不哭了,在那里哼哼唧唧赌气咒骂时,他才绕过屏风,递上去一个绣着梨花的手帕。

手帕是笑靥子绣的,右下角还有一个青色的“年”字,意为岁岁长青长茂。

赵无澜仰头,愣愣接过帕子,凑到脸边,就有淡淡的梨花香。

笑靥子还在时,尝年只是身体病弱,但还是爱笑的。

他抿唇朝赵无澜笑,面上有气色,甜的,像文火煮的冰糖雪梨:“十岁,生辰快乐。”

赵无澜呆住,被眼前俊秀少年一个笑给治住了。

他甚至还在发痴羞赧,尝年就推开门,袖子一遮,从落琼的风雪中走远了。

自此后,那年的白雪与将开春的梨花,就住进了懵懂少年的心里。

……

赵无澜这回又是作死,作得类似休克,不过是长眠三月。

尝年醒后,沾花惹草麻利地给他端来热水洗漱,又是摆上补血汤剂吃食,像伺候赵无澜一般,尽心尽力。

然而尝年自己穿衣梳发,不劳烦他们一点,也不喜欢吃颜色很鲜艳的补血药汤,只喝了碗热粥,就毕恭毕敬,正色温和道:“谢谢。”

沾花惹草惊诧地朝他看过去,而后笑了。

尝年刚要走,却见梨花手帕和金丝楠木小棺放在一处,而手帕上放着一枚小木指环,充盈着土系的灵气内力。

赵晏清这时走进来,只穿着一身清丽的素兰色:“尝年。你醒了。”

尝年下意识退后一步,微微点头。

“哦,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沉疴旧疾不得医,失血过多,精神不济才导致你昏迷的。转圜院之事,是我不对,我向你,以及笑靥子道歉。”

赵晏清声音温柔,李眉清一行人的出现,确使她难以预料。

尝年怨而不发,淡淡点头,豁达接受道歉。

“那个木指环,是风沉慕秀的东西,当然了,现在是我表哥,也就是你师叔的遗物……你应当见过。”

尝年一时没反应过来,当他拿起木指环细细看时,才懂赵晏清话中之意。

那木指环,相当于尘寰外的钥匙,后来,被李世外套在尝年给他削的拐杖上了。

“李眉清害你时,无澜冒险催动体内一直被抑制的火元素,几近休克,至今未醒。”

“后来探查才知,趁你们两个不在山,雷火麒麟率先一步,杀了李世外。战凰去援场时,无澜在山下,情况危急,雷火麒麟假意带走生事的李眉清,被他们全逃了。”

尝年心头震恨,攥着那木指环,将其封进中指的血肉中,竟然完全看不出痕迹。

赵晏清憔悴地笑笑,但眸色依然精明。

“我此前竟然没听无澜提过,你是他师弟。你爹爹去世后,我们找你许久。”

赵陆主遣退沾花惹草,坐在矮榻上,给尝年倒了杯热茶。

尝年接过热茶焐手,淡然点头:“关系不好。”

陆主笑:“是吗,原来对关系不好的师弟,他会斗胆驱策火元素。”

尝年依旧面无表情,望向虚空沉默半晌,才道:“对不起……我去看看。”

赵晏清似是满意他的回答,对他温和地笑了笑。

沾花惹草,莺莺燕燕都在万分关切地守在赵无澜床侧,长孙琰则百无聊赖,似又悲戚沉痛地坐在榻边,戳赵无澜儿时玩的小沙包。

尝年方转入这屋里,长孙琰擡头,看见他,一晃神便道:“笑、笑笑……呃,尝年。”

长孙琰曾经是笑靥子出师后,一下子就结交的江湖道友,被合称“赤凰笑歌”,同行多年,关系匪浅。

自从十二岁,笑靥子死后,尝年就愈发像笑靥子,风沉慕秀只有一个残神儿在他身上。

“你好。”

尝年不多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话语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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