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凉(2/2)
赵无澜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但他也出奇地喜欢吃尝年做的东西。
于是赵小主变脸如翻书,又开始犯毛病:“我说,等你出山,直接来我家当厨子吧,有我赵家罩着你,一辈子都不用愁。”
尝年自己只喝小米粥,他似乎还真的思考了一下。遂接话:“我又不会做别的。你只会做梦。”
李世外用抹桌子的干丝瓜夯赵无澜这个没出息的,赵无澜哼哼笑,不理,心满意足又出去练功:“盘子筷子留着啊,用我水系天赋一下子就洗完了。”
……
这些日子的李世外总是静静的,又时不时像忽然想起什么,婆婆妈妈地嘱咐叮咛两个徒弟几句。
九月底,夜里,赵无澜找抽犯贱,抱着枕头,翻山越岭,从自己屋里偷偷摸摸爬到尝年床上,惯用伎俩,凉手捏住尝年后颈,把人弄醒了。
尝年回身时惊了一惊,猛地从床上坐起,他穿正贴身里衣,模样有些惊慌失措,赵无澜衬着月光,看尝年看得新奇。
“你怎么吓成这样?我是赵无澜,又不是别的什么人……”
尝年握紧拳头,直接打在他脸上,语气又冷得像寒铁:“没事滚。”
赵无澜忙收起嬉皮笑脸,赖在床上,抢占了半壁江山,道:“鉴于李世外最近不对劲的殷勤,告诉你个秘密。”
尝年被迫缩在挨着墙壁的一角,犹豫片刻才躺下,眼睛看屋顶,冷淡应声:“嗯?”
赵无澜看着尝年的侧脸,就不自觉描起了对方眉目的轮廓,走神脱口而出:“我发现,你侧脸比正脸顺眼多了!”
尝年呼吸一沉,他当即起身,抽走赵无澜的枕头,一脚将人踹下床,后把枕头甩到赵无澜脸上,又扯被子重新躺好,含着愠怒面墙闭眼,留一句:
“你有病!”
赵无澜抵着一身无比巨痛,不甘气馁,重新死皮赖脸爬到尝年身边,钻进他的被窝,将长腿长胳膊全都压在尝年身上,霸占几乎整个床榻,威胁道:“你听不听我说话!你再敢打我我就扒光你衣裳!”
“赵无澜,你烦死了!”尝年简直无法忍受他。
赵无澜得意哼笑,后神色郑重,眸光暗沉:“你知不知道,李世外就是李高壬?”
尝年恢复心绪,颔首冷声:“他是我父亲的师兄,我为何不知。”
“呵呵,”赵无澜心有不快,但不甚在意,“你们木系真的生命无尽处?”
尝年沉默一会儿,诚实又漠不关心:“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假使,有人想让他痛不欲生,求死不能的话。”
赵无澜最怕沉重之语,他顿了顿声,扳回正题:“……我总觉得,李世外这回真不行了。”
尝年避而不答:“那就完成他的嘱托,替李高壬还清夙愿。”
“那你最近几天,下午都去山下摆摊……”赵无澜难得对尝年所作所为起了兴致,也许是想起他娘的谋划。
尝年微微偏头,眼中略带疑惑,冷哼一声,挖苦道:“你们赵家强抢,抢钱又抢人。不是么?”
赵无澜偏不合时宜地心虚,背过身,在那里对手指,难得吐点象牙:
“就寝!安歇!”
……
次日晨时,李世外看着尝年练功,却瞧出他的心不在焉来。
尝年静默着收回手中树枝,来到李世外面前。
“坐,”李世外慈祥的看着他,思绪纷飞便心生感慨,“不知不觉哎,人生又有几个不知不觉呢。”
尝年不愿绕弯,直言道:“师父,我有疑问。”
“当年,我爹把我留在转圜院,转圜院是土系的天赋,应是隐在世外,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李世外摸摸胡须:“因为我有尘寰外,它与转圜院出自一人之手,我才能感知到你,让那院子现形。”
他将拐杖给尝年看,拐杖上有个木指环。
“可是在你找到我之前,已经有一帮乞丐闯进来把转圜院砸了……他们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李世外听罢,神色愈发沉重,竟从四年前,就发现并且盯上他们了么……
尝年垂眸,不愿看李世外皱着的眉头。
老头儿忽然拍拍尝年的肩膀,风轻云淡,起身照例遛弯:“你最近不是赚钱呢嘛,有钱多从山下带几只荷叶鸡,师父爱吃!”
……
第七日,黄昏。
李世外难得主动备好一桌子丰盛酒菜,摆在桌上等两位徒弟开饭。
赵无澜叼根草,倚在院子门框上,望着红枫掩映的石阶山道,却迟迟不见归人。
“无澜,尝年怎好还不回来?”李世外扯着嗓子,故意一样。
赵无澜使劲嚼了下草根,略显烦躁地吐掉,不回头下山去了:“你等着,我把他捉来!”
前脚赵无澜匆忙下山,在另一头,一匹脚踩雷火的麒麟异兽乘风而来,黑衣少年乘其上,无情冷静,却汹汹不善。
李世外倒碗酒,孤独地坐在院中,接一片合欢树的叶子,忽而朗笑,扬声道:“不论何时啊……师父都会在这里一直等你二人,等你们并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