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借不难(2/2)
她把身体绕道傅灵辉前头,一言不发的吻了过来。潮热的湿吻裹挟着爱意铺天盖地的砸来,傅灵辉被吻的昏头转向,但温雪鸢替他做决定这件事情他很不爽,于是轻轻的推开她,”我记得我一千块钱的债上次在公交车站还完了吧。”
温雪鸢轻轻摇头,”我想了想,不够啊。”
”怎么不够。”
”你不知道市场价么,接吻最贵也就几百吧。”
傅灵辉不知道这丫头怎么那么渴望那种事情,绘子这损友到底带她看了些什么。
他捏着她的下巴明朗的笑起来,然后倏忽收住,带着愠色调侃,”你他妈真把我当鸭子是吧。”
他需要抽根烟冷静一下,这样想就这么做了。
他一点儿都不喜欢抽烟,相反很讨厌烟味儿。
但班里的男生都喜欢,他也就为了合群买来一包,抽过一次,然后这包烟就被他一直扔在角落里。
而且他抽的烟都是浓度很低的,一般的劣质烟他更是一点儿都不想沾边儿。
少年扔掉手机从抽屉里翻了根儿烟叼着,罂粟一样的火苗瞬间烧化了烟丝,房间里淡淡的烟草气味。
”你要是把病气过给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我不亲你就是了。”
傅灵辉觉得她这么快就缴械投降的样子十分有趣,走到床边上,手背使力打了一下她的后臀笑问,”这么听话啊,你害怕吃不了兜着走啊。”
”害怕...我害怕你生病,我心疼你。”
听到这个无厘头的回答,傅灵辉想捶死她的心都有了,什么乱七八糟,本来这几天就够乱的了。
他清楚温雪鸢说这句话没有多少真心,顶多算是对他之前捉弄过她的回礼,平白恶心他来的。
和他说话的温雪鸢也没有在看他,躺在傅灵辉的床上,看着摆满盆栽的阳台。
温雪鸢饱满的浅棕色眼仁没有聚焦,微挑的眼角给她添了几分厌世的轻蔑,通过她睫毛眨动的缓慢速度可以判断出,她在放空,在享受放空,好像是一只刚刚化形幼态的猫咪,对世界的一切产生好奇。
这孩子太喜欢发呆了。
少年轻轻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话说回来,我怎么跟赵久久解释我挂她电话的事儿。”
”就说你忙着...”她翻了个身一头温柔的长发拱进他的腹部,抱着少年精瘦的腰,他身上还有淡淡的尼古丁气味,温雪鸢讨厌烟味儿,但却不讨厌他身上的烟味儿,她理直气壮的接着说,”忙着接吻,下次有时间的话,再还她就是了。”
还?还什么?莫非这个还的宾语是他傅少爷么,傅灵辉头上青筋微凸。温雪鸢真是疯到没边儿了。
”这个还说的是我么。”
温雪鸢捏着手里的娃娃裙角轻轻点了下头,”是我这回借用了你,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夜晚她又高烧不退。
舅舅实在是不能不管她了,病死家中也不吉利的,大概是凌晨十二点的时候让马叔带她去了医院。
永和医院。
这是傅氏地产的名下的公立慈善医院,里面汇聚了很多高精尖的医生,主要是讨好有决策权的议员们为目的。
在马叔的车里,她已经逐渐昏迷,滚烫的体温让她大脑发蒙,浑身酸痛,仿佛在那薄薄的肌肤下,脆弱的血管里,翻滚着源源不断的岩浆。
意识不断下坠,宽敞的车内她半梦半醒间看见了傅雅。
她的妈妈,她记得她那时候因为化疗嗓子已经毁掉不能言语,不断的在她的身上画十字,像是在求救一般。
温雪鸢看见她发烧红肿的眼,闻见身上腐烂的尸臭味儿。
带着病气的炙热眼泪落在了洁白的衣领里。
那奋力画在她身上的十字大概是傅雅留给她最后的线索。
因为有个小三轮挡住了他的去路,前面那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低吼了一声,”操,妈的,不长个眼。”
骂完之后在这高档的车里抽起了劣质的烟,烟味儿呛人,温雪鸢泪更多了。
难怪傅灵辉顶看不上这个马叔,她不知道一个这样大的家族为何要找这样一个素质低下的人。
不过这些都和她没关系,温雪鸢在昏睡中回忆着,其实她对父母自杀前的异样有些了解。
她记得母亲的喉咙彻底坏掉的前一天来过一个人。
温雪鸢照常去医院看望母亲,母亲越到病重越是神志不清,还喜欢动怒,经常又打又摔轰她出去。傅雅原本除了丈夫和女儿其他人都闭门不见,温雪鸢刚要进去便思量了会儿,恐怕母亲见什么重要的人,这会儿进去又要惹母亲不快,于是就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闲逛去了。
只是透过门缝儿听到的只言片语好像是个男人的声音,她那会儿闲逛之时买了一盒粥,折返回去的时候在傅雅病房的那个楼层看见了一个全副武装的男子,仅漏出来的一双眼睛也带着一个大大的墨镜。
温雪鸢当时并没有注意太多就和他擦肩而过。
但男人似乎认得她一般下意识的扶了一下墨镜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她对那人都没什么印象更何况是手呢,只是温雪鸢有些奇怪,竟是今天才注意到马叔少了一根手指。
头疼的发昏,感觉脑浆都在燃烧,若是她今天病死,她一定托梦问问傅灵辉傅家到底为什么要找马天荣这个人当司机,她太好奇了。
上天保佑,她活下来了。
自父母离世,她就恐惧来医院,因为在那里总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她浑浑噩噩的扎完点滴,差不多半个多小时,虽然恢复了一些理智但还是浑身虚脱无力,下了电梯穿过大厅,马叔的车还一直在楼下等着。
马叔大概是又抽烟了,一进打开车门儿就闻到浓烈的烟味儿,温雪鸢被呛得接连咳嗽了几声,劳斯莱斯在平坦的街道飞速行驶,回去的路上马叔说了第一句话,”你是傅雅的女儿么。”
”嗯。”
这回她因为清醒了一些,开始大着胆子从后面观察马叔,从细节动作到穿着打扮,事无巨细。
到底是什么魅力让傅氏一族这样信任他呢。
而且一边儿信任,一边还举家上下的瞧不起他,就那个傅少爷傅灵辉一副连眼风扫到他都觉得脏的程度。
温雪鸢支撑下巴,她懂了,会不会是这个马天荣有傅氏的把柄呢。
那又会是怎样的把柄呢。
她忽然扫到了他胸前挂着一个十字架做的吊坠,坟墓的形状。
质地很老很旧,像是沉淀了几千年一样,好眼熟。
不知怎得,她忽然想起刚才昏睡前残留在脑海中的零碎片段。她记起来了,在妈妈见过那个陌生男子的当天晚上,突然发病起来,痛苦难忍之中以为自己快不行了,抓过一边儿陪护的温雪鸢的手,急切的在她的手心画十字,像要拼命抓住生死一线的机会也要告知一样。
虽然这个举动不知道有没有用,也不知道和马叔的十字吊坠有什么关系,但总觉得有某种真相在一层一层掩盖之下隐隐跳动,呼之欲出。
车很快就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