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敌与证据(2/2)
秦清源也认出了来人,冯掌柜是黄石镇的人。
当日她和曲水裳劫了粮,低价卖给了这个冯掌柜。
那日,冯掌柜正要前往小河镇运粮。
他虽然受了灾,但是好歹手里还有些余钱的人。
他不忍看街坊邻居一个个背井离乡,想着就算是自己赔些钱也无妨,只当是行善积德了。
谁知,他还没走到小河镇就在半道上碰到了打劫的,他当时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只道是老天不开眼,人倒霉真的是喝凉水都要塞牙。
他只觉自己腿肚子都打转,他摸了摸怀里的银两,只想让眼前一个个蒙面的劫匪放他一命,大不了他和乡亲们一般去外地要饭算了。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这些人不光不是劫匪,还要白送他粮食。
说是卖粮,其实和白送一般无二,粮食的价格还不足市面上三成,且量不小。
冯掌柜生了一副好心肠,为人又谨慎,这般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是想都不敢想。
这个价格虽然诱人,但是谁也不知道会惹上什么麻烦,就算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蒙面人瞪着他,他还是颤巍巍的说道:“不收。”
最后,站在一旁的秦清源和曲水裳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走了出来。
“你们都起开,吓着人家了。”曲水裳招呼一声,一个个蒙面的壮汉闪了开来。
曲水裳走上前,拍了拍冯掌柜的肩膀,“这位老兄,贵姓啊?”
“鄙姓冯,还请壮士饶命。”冯掌柜恨不能给曲水裳跪下。
曲水裳笑笑,“冯老兄说的哪里话,我怎么能是要你命的人,我这是散财童子给你送粮来了。”
“你,你为何这般做?”冯掌柜环视了周围一圈,这些人别说是散财童子了,说是好人都有些勉强。
曲水裳竟没见过这般迂腐较真儿之人,这好处要是落在旁人头上,早就乐的屁颠屁颠儿的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般较真儿,这些粮食交到他手里,他们才放心。
曲水裳双手放在冯掌柜的肩膀上,“不瞒老兄,这些粮食是我们抢来的,天气渐冷,不忍黄石镇的村民食不果腹,所以这才托冯掌柜卖给他们。”
曲水裳又指了指身后的兄弟们,“只是,我也不能让我这些兄弟白忙活,银两你看着给些,够他们个酒钱就行。
粮食你带回去,到时候你自当是便宜些卖出去,好让大家都能撑到朝廷派了粮食下来。”
这原本是桩美事,劫富济贫的侠士,乐善好施的掌柜。
天不遂人愿,老天终是没开眼。
冯掌柜这日正躺在廊下晒太阳,一群人冲到了家里来,来人二话不说就劫了他的妻儿,然后把他押到了京中。
他跪在地上,摸着冰凉的青石板,他心忍不住的打颤,他不敢去看曲水裳。
为了救他妻儿,他得把自己的良善之心收起来。
“各位大人,小的冯全,黄石镇人士。今日进京,是为了指认曲水裳通敌。”冯掌柜声音越来越小,在场各位都听的清楚。
曲水裳双眉紧皱,即惊又气,她在大牢之中待了这么久,先是杀人越货,后是卖国通敌,她怒极反笑,“呵,有意思。”
秦望流听到曲水裳嗤笑,目光锁在她身上,“事到如今,你还有脸笑?”
“我为何没脸笑,今日宁王殿下找来这么一个人,红口白牙说我通敌,我便通敌?那我要是说宁王你通敌,是不是也可?”
曲水裳本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这接二连三的诬蔑已经让她的耐心到了极限。
“大胆刁民,你休得胡沁。”秦望流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手心都火辣辣的。
秦清源起身走到秦望流面前,把惊堂木放在他手边,“皇兄可以用这个,更响。”
秦望流怒目而视,“秦王你力保曲水裳,现在他深陷通敌一案中,你以为你能脱的了干系?”
“皇兄这般关心本王,本王先行谢过。”秦清源双手抱拳给秦望流行了一礼,只听她继续说道:“就如曲水裳所言,来了这么一个人,说她通敌,她就通敌了嘛?”
秦清源蹲在冯掌柜的面前,“你来说说她如何通敌,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冯掌柜没有擡头,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头顶的威压,他不自觉地身子俯的更低了些,“小的曾帮他把粮食卖给了乌孙人。”
“乌孙人?”秦清源重复了一遍。
“正是,小的不敢说谎,小的这里有往来收据,还请大人过目。”冯掌柜手哆嗦着从怀里抽出来一搭收据,秦清源接过,细细看了一遍。
她把收据看完之后递给了一旁的刑部尚书,“就凭这个?”
收据上有往来金额还有曲水裳的名字,秦清源虽知那是伪造的收据,但这伪造的证据和人证皆在此,让这件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秦王,人证物证具在,这些还不够吗?”秦望流冷眼看着秦清源悠悠开口。
秦清源往日行事谨慎,很少能抓到她的把柄,这次他都怀疑秦清源是不是脑子抽风,竟露了这么大一个纰漏给他。
他最是看不惯秦清源这副荣辱不惊的样子,德惠帝不止一次说他,让他学学秦清源的稳重,可是他总是不屑一顾。
这次,秦望流是打算借着曲水裳这件事情咬死秦清源,就算不能一击毙命,他也要让她在德惠帝面前失了信任。
秦清源眉间挤出一个川字,她脑中快速闪过每一种可以翻盘的可能,有些东西在脑中滑过,但是她一时抓不住。
“通敌一事,牵扯众多,今日虽有人证还有物证,但是这些证据还有待查证。”秦清源起身,眼睛看着秦望流。
秦望流在秦清源的眼中看到狼性,带着嗜血的光芒,他避开她的眼神,“还有什么好查的,人证物证你难道都不认?”
“皇兄,这么着急吗?就算人证物证具在,那也得经三司会审,省的出了冤假错案,到时悔之晚矣。寒了边疆战士的心,父皇怪罪下来,谁来担责?”秦清源忍着心里的怒火道。
秦望流被秦清源看的发毛,“你休要拿父皇来压本王,本王一切都是秉公合法。”
“既如此,那不妨再查查看,皇兄该清楚,乌孙使团此时正在京中,这事核实起来也方便。如人证所言,只是卖些粮食的话,通敌这个说法有些牵强了吧!”秦清源说道。
秦望流冷斥一声,“表面上是粮食交易,谁知这中间会不会有情报输送?”
“听皇兄所言,那就是此事还有待细究,要是说她通敌,至少还得找到她情报输送才行。”秦清源一步不退的说道。
秦望流袖袍一甩,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秦王,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宽限几日,等证据摆在你面前,看你还有何话说。”
秦清源看着秦望流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轻笑一声,“本王也想看看那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