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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罗塞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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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们不再玩耍,我总是让她多休息,更多体恤她。

她似乎为此感到抱歉。

我对此无所谓,我只想与她一起而已。

无论玩也好,坐着休息也好,看着她吊药水瓶也好。

甚至有时,我对她的不断道歉感到厌烦。

我无法理解,为何她不为自己着想。

但她只是对我说:我们是朋友啊。我当然会为洛娜着想啊。

我的确把这个麻瓜当作了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如同珍爱某物,因此显得无比珍贵,我为拥有她这位朋友感到由衷高兴。

那段时光每当想起她,心中便涌起莫名的喜悦。

我想……我要告诉她:我其实是一名巫师,我很快就能学会魔法之后,用魔法的方法帮助她,只要再等我一下。

终究我学会了魔法。

——

无数裹着阴影般的黑袍的人类、类人生物虔诚祷告祈求着,如黑暗的浪潮般涌动,整个空间都仿佛为之动荡。

混乱而肃穆,惊惧又狂热。

“皎空孤月下,我们的故乡受尽污秽。世界已经糜烂不堪。血月终会满盈。假以时日,盲目皆清除。痴愚皆远离。”

他们口中的受极拥宠之神子——白发少女静静伫立在城堡高台祭坛阶梯下,冰冷地俯瞰着这些祈祷者们,目光漠然。

“我不知道……对这些不受恩泽的外人来说,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他们为何而活,为何而死呢。”洛娜低语喃喃,像叹息,又像自言自语。

“为了见证你,成为食粮或是——登阶。”劳雷尔平淡地说,他目所能及的跪拜着的信徒们如同蝼蚁,“时间到了……开始吧。”

那枚象征着罗塞蒂权势的指环分明是冰冷的秘银,它静静躺在掌心中,此刻却灼热的宛如火焰正在燃烧。

它代表着罗塞蒂无与伦比的权威,它象征着宗派千年的信仰。

但现在,它易主了。

她闭上双眼,任由尖锐疼痛钻进脑海,她听见细微的咔嚓声响,指环内壁的棱边划破指甲嵌入血肉之中,暗红血珠沿着指缝蜿蜒淌下,滴答落在地上,染上斑驳,化作猩红。

洛娜,戴上了指环。

他低垂眼眸,冷冷见证了一切,直至鲜血淋漓,他的嘴唇微张,吐露晦涩的音节。

“你的名字是什么。”他问。

“……”她睁开眼睛,望着他,“……我不知道。”

“……等你认清自己后,你就足以登阶了。”劳雷尔轻描淡写的说,“去吧,血祭开始了。”

洛娜不予回答,她只是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她应该是谁?她又该是谁?

如果不是洛娜,那迄今为止的意义何在?

她大概也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无数的密集的祷词、具节奏的踩踏声汇聚成轰隆隆的洪流,将这座古老的城堡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祈祷中。

她俯瞰着信徒跪伏在地,或是捧着金色的麦穗橄榄,或是捧着鲜红的毒牙天兰葵,虔诚的诵读。

“希望尚存,救赎尚存!大啖食粮之刻已至!”

“希望尚存,救赎尚存!大啖食粮之刻已至!”

“希望尚存,救赎尚存!大啖食粮之刻已至!”

她不曾参与。亦不曾给予回应。

这是一群可悲之人。

盲目,狂热,无所依托。

洛娜默不作声地看着,许久,缓缓转身,踏上阶梯登上祭坛。

在祭坛上,银白发丝如同薄纱轻巧披在她的肩上,那双丹青眼眸平淡无波,像一汪掀不起涟漪的湖水,冰冷的映着预料外之人的身影。

那人被束缚在祭坛上,无处遁逃,无力挣扎。

双手被反剪在身后,脖颈处套着一根粗重的锁链,脚踝处拴着两条铁制锁链,每条锁链末端连着粗长的钢针缚在祭台中央。

“赫敏·格兰杰。”她的名字从洛娜的嘴唇间溢出,她注视着她的脸庞,目光渐渐恍然,“你……”

赫敏艰难地擡起头,那粗重的锁链几乎让她擡不起头颅,“抱歉,洛。”

她努力向前迈出一步,身体摇摆着,仿佛要跨越身体枷锁的障碍,“听着,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很重要吗?” 洛娜的声音冷漠平淡,分明是嘈杂的环境,可赫敏再听不到那些狂信徒的声音,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只有她的呼吸声与心跳声,哒哒作响,强烈得无法掩饰。

“如果它很重要,那你说吧。”

“伊丝塔和我……我们改变了过去,本应该衰落的罗塞蒂家族却变得兴盛。你本不应该承受这些,你只是一个衰败家族的独女,无须背负任何罪孽。这破□□的责任与你无关……” 赫敏的话语断断续续,如同一根断裂的琴弦,时而清晰响起,时而隐没在无声的黑暗中,“我只是想救你,还你自由……但现在……”

她咬住嘴唇,竭力控制住喉咙深处迸发的哽咽,“你不该承受这一切。”

“这能怪谁呢?还不是因为——我杀了沃尔提根,打乱了时间。”洛娜缓缓说,声音嘶哑得仿佛嗓子里灌满了砂砾,“你们会阻止我,罗塞蒂家族没有衰败。”

赫敏的呼吸停滞片刻,“为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她平缓的声音如一曲单调的歌谣,“从我的第一次血祭开始,从我登上‘山顶’的那刻——我就已经知晓一切,我凝视过我所渴望和终将拥有的东西,好奇。”

你的名字是什么?

重复过成千上万次的问题如同咒语一般,一遍一遍的响彻脑海。她始终知道答案。

夏洛特、洛娜、多萝西,称呼多到数不清,是她又皆不是她。

她缓缓擡头仰望天穹,深邃幽暗的夜色笼罩着风暴漩涡状的结界,无边无际,吞噬着一切。

直至皎洁的圆月撕裂开云层,穿透薄雾的阻隔,高悬于夜空中央,月华如水倾泻而下,刺穿天穹,撒下点点光辉,洒落在祭坛之上。

“为什么我不是那个洛娜·罗塞蒂。”她低喃道,“凭什么。”

赫敏的呼吸停滞片刻,“不——洛娜。”

“你所爱的洛娜不是我。你爱她,你想要寻回她。我却恨她恨到无以复加。”她笑了一声,眼底却无半分笑容,“你知道吗?我以前有一个朋友。她叫斯黛拉。我发过誓的,要学习魔法去治好她的肺病,但……我晚了一步。”

“她死了。死因是呼吸衰竭,源自肺病。”

“我没能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只是看见她去世的样子——骨瘦嶙峋,我几乎无法辨认病床上无声无息的人是斯黛拉,她常挂着灿烂笑容的脸上青灰苍白。她睁着眼睛,瞳仁却已经涣散失焦。”

“她就这样死了。她骗了我。死的无足轻重,死的毫无意义。白驹过隙,如她的生命转瞬即逝。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我们是山底的尘埃,湖畔的蜉蝣。朝生暮死,无足撼海。孱弱得仿佛一阵微风就灰飞烟灭,脆弱得仿佛一触碰则永坠尘荫。”

“为什么我们要执着于自己的渺小,放弃追逐,放弃一切,抛弃所谓的希冀与憧憬……就像这样永远无法消弭。”

“我对此,由衷的感到,恶心。”

她的声音平稳得近乎麻木,几乎像是没有感情一般。

赫敏看着她,她感觉自己好像从这具无欲无求的皮囊中,看见了一个怪物。

这个怪物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每一寸都充满了愤怒、怨恨与诅咒。

这是一个不应存于世的灵魂。

赫敏看着她,几乎是一瞬间,那些嘈杂疯癫混乱的声音险些贯穿了她的耳膜,如潮汐般汹涌澎涛,她不确定这是那些狂信徒的声音亦或是眼前人的……悲鸣。

她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真正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哀嚎,在咆哮,痛苦到绝望,窒息的恐惧攫取着每一缕细胞,连思维也跟着颤栗。

赫敏看着她,那丹青色的眼眸里映照着月亮,她渐渐变得朦胧,如同虚影,她看不清,但却能依稀可以察觉到轮廓,人的身体上爬满了蠕动的触须,密集的血肉牢牢吸附皮肤……

那个……不再是洛娜。

那是……乌维哈希。

乌维哈希,就是洛娜。

何以登阶?

唯吾丧我。

浑浊不清的白雾,不知何时起弥漫在周围,浓稠且黏腻。

空气稀薄而寒冷,让人感到窒息。

赫敏重新回到了迷雾之中。

耳畔响起了某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赫敏知道,她不是洛娜。

“……乌维哈希就是那个女孩。乌维哈希诞生于洛娜。她从来不爱她,她只是——嫉妒她。”

她是如此愤懑,她是如此痛苦。

“我深深的凝视着深渊,长久以来我伫立、诧异、恐惧着。”

赫敏低低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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