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Ⅰ（2/2）

“不必在意。一切都无关紧要，已经不重要了。已经不重要了。”

自那时起，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这样的念头掠过脑海。

就像是曾经无数次的幻觉。

——

——

光的笼罩回归黯淡，她终于得以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洁净的亭顶。

在柔软的椅子上悠悠转醒，四周摆放耳畔传来轻柔的风声，鼻间萦绕着甜美的气息，阳光灿烂，温暖舒适的天光倾泻，她能够闻到花香的芬芳。

她正处于陌生园艺庭院的遮阳亭中，四周是鲜艳的植株和花朵，繁茂葳蕤但也被修剪的很有水准，一丝不茍，似乎有人精心打理。

一切都显得如此简朴而美丽。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板上，细碎的银色斑驳陆离，好似幻境。

她擡起手掌摸了摸脸颊。

温热的肌肤，略带潮湿，还残留着泪水的痕迹……那是——

一阵轻柔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悦耳的强调，温婉是口吻：“醒了吗？孩子。”

“哦，您是……”赫敏起身，恭敬问候。

那人走进了庭院，赫敏才看清她的模样。

令人出乎预料的是，温文尔雅的嗓音出自眼前这年近六旬的妇人。

穿着巴素兰长裙，梳着高髻，已是六旬高龄的容貌上，轮廓依然明媚柔和，刻上岁月痕迹的皱纹仿佛是一幅画卷，诉说着岁月的沉淀与阅历，眉梢稍稍地上翘，带着一抹浅笑。

即便如此，她也不似淳朴慈祥的夫人。

无论是恬静温和的神态，挺立的身姿或是过去姣好的容貌，哪怕是那双清明睿智的眼眸，都无不透露出疏离却又高雅的感觉。

这种气质在大部分人身上会呈现不同程度的差异，可是在这位年迈夫人身上表现出来，却没有任何违和感。

“我一如寻常来照料花草，没想到遇到一位昏迷倒地的姑娘。”妇人缓步走来，微笑着说，“请原谅我擅作主张，将您送来我这小院里。说来……在附近我从未见过您，刚搬进小镇吗？”

“不，我不是住在这附近的人……我……”赫敏摇摇头，她试图组织言辞试图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不知道该如何与您解释。发生了一些很复杂的事情，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只是想帮助我爱的人，我不想让她一个人面对……等我醒过来，我已经出现这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为了……”

妇人缓慢而优雅地坐在了她的身旁，她的神情平静，仿佛一潭古井。

举止娴雅没有刻意浮夸的动作，纤细苍劲的指尖搭在赫敏的手上给予她宽慰，没有对赫敏颇具惶恐而杂乱无章的叙述透出一丝不耐，她只是在静静聆听。

“我明白了。我能够体会这份心情，也因此付出过代价。”妇人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温和地安抚她的情绪，“你想要帮助你所爱之人，那么，你真的有那么爱那个人吗？”

“我……”赫敏低垂着眼睛，咬住嘴唇，“她于我而言，非常重要。”

妇人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柔声说道，“但是……”

她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真的有如此执著吗？有时候，我们的奉献只是一厢情愿，无谓之举总是能击垮每一个人的感情。”

“我不知道。但我会竭力尝试。”赫敏坚定地说，“无论结果如何。”

洛娜曾经说过，说过她很勇敢，比洛娜要来的勇敢。

她的确拥有勇敢，但绝不仅仅局限于勇敢，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东西，那是无法舍弃的执着。那种执着，超越了她对于自己的信赖，超越了一切。

“我爱她。”

妇人的表情仍旧是温和而宁静的，她凝视着赫敏的目光，仿佛能将人看穿一般。

“我完全明白了。”妇人说，“那么，希望你不会放弃。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她的指尖抽离赫敏的手背，微笑着站起身，“孩子。你还很虚弱，我给你端一杯茶好吗？”

“当然。谢谢您。”

赫敏连忙答应，急促呼吸几秒钟恢复过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她提出想要搀扶老妇人，但是被她制止了。

“不必。不用把自己当外人。”

赫敏点点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时间她竟没来由的错觉……

她没来由感觉到，一股悲哀……

突兀的时钟指针转动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花园里回荡，打破了空气中流淌的宁静。

赫敏愣愣地望着那道背影，不知何时，她重新陷入了那片黑暗……

——

——

“终于找到你了……醒醒，赫敏。”

冷清而熟悉的声音响彻在耳边，赫敏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她们重新回到了那月光下的草地。

她呆怔半晌，挣扎着坐直身子，伸手触碰那双熟悉的手，“洛娜？”

“是我。”她回答她。

赫敏紧紧抓着她的手，像是在溺水者抓住唯一可以救助自己的木板一样。

洛娜反握住她的手，“刚刚触碰我时，你被冲进了时间洪流中，那很危险……”

那对于洛娜而言，只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但是对于赫敏而言，那是一场噩梦。

“……我不愿意让你参与进来的。但……如果……你真的那么——好吧。”洛娜轻叹一口气，说。

赫敏茫然看向她，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

“走吧，我们要开始时间旅行了。顺着时间倒流，穿越到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