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稻荷崎(2/2)
虽然似乎经历了很不堪的回忆,旧景再临,宫泽高聚在一起时还是忍不住朝打打闹闹的方向前进。
他们的打闹内容和土屋半年前第一次踏入宫泽高体育馆时重叠了很多。
土屋什么也没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乌野的大巴过来。
大巴驶近,日向那显眼的橙毛挤在前窗,远远的就不住朝土屋挥手,车近了,还能看到日向嘴里嚷嚷着什么——完全听不见。
大巴停稳后,日向火速蹦下来。
“呜哇!这就是宫泽高!好大!!”
后面跟着的是月岛萤,
“……附近连所超市都没有,请问这里是什么无人区吗?”
大地:“虽、虽然附近没有什么建筑,不过宫泽高因此特别大,真气派。”
田中:“咦,没有超市就算了,宫泽高门前居然连公交车站都没有。”
西谷:“好大好大好大好大!”
虽然大地和菅原尽量想交流两校感情,但是乌野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只会唔嗷喊叫‘好大好大’的单细胞生物,一派是刻薄或单细胞客观评价派。前者以日向和西谷为首,后者以月岛和田中为典。
“你们之前不是来过吗?”土屋问。
“没有啊。”西谷说,“我们之前是在很前面的地方停的,等你们宫泽高过来。”
乌养解释:“之前那条路是去东京的公路,所以在公路上汇合。这次天气比较冷,你们走过来的话,怕你们感冒,所以来校门口接你们。”
土屋:“不是因为我们发达了吗?”
乌养冷漠脸:“很遗憾不是,我是一个对所有学校一视同仁的冷酷的人。”
虽然看起来不大,其实乌养是算好了座位的。
上车后,每人都有自己的座位——以为土屋会这样说吗,乌野牌好动人士车前车后地s多动症,喝止失败的菅原拿出终极·镇车神器——狼人杀,原本是防止乌野过于吵闹影响夺冠种子选手宫泽高休息,然而,日向一定要拉着土屋一起去后座厮杀,心痒痒的宫泽高眼见主将已经被同化,当机立断从心而行,逐渐演变成两所学校一起缩在后面玩狼人杀。
其中乌野王牌东峰旭死亡次数最多,非是一些欺负老实人,而是东峰旭不知为何天降鸿运把把拿狼,但是他那看天看地眼角抽搐的表情,简直是个人就知道他拿的什么牌,导致常常撑不过两回合,非常没有游戏体验。
土屋眼睛大,看起来纯良,实则谁都知道他什么性格,几局下来,被土屋诚恳地睁着眼睛胡言乱语耍的团团转的诸人一致阵线,决定防止土屋影响判断,有一丝微妙就直接公投出局(某把拿着神牌的土屋:……)。
日向……日向就算了,他无论做好人还是狼,都是非常积极但积极过头的类型,几局下来,就被某个直属副部长拿捏地被卖了数钱还浑然不觉。
土屋和他们玩了十几/轮,有点困了,干脆回去看鸥台的录像,乌养教练原本在游戏里大开杀戒,眼见土屋前排翻看录像的背影,莫名一抽,敛容肃穆,也塞了对蓝牙耳机在前面复盘。
土屋一直在录像里,直至慢慢的,他发现车上似乎没什么声响了。
两校闹闹腾腾的嘻笑打闹声已经许久不闻,他回头时,第一眼看见的是日向仰在座椅,睡得流口水的脸。
乌野和宫泽高的其他人大多也在座位里睡觉,只有少数人和土屋一样,拿了手机出来。
安静睡沉的大巴车内,一些少年怀揣着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心情,前往他们高中三年排球生涯的终点。
土屋看了他们一会儿,然后掏出了手机。
不含任何玩笑性质的,也难以清晰客观地分辨此刻内心的心情,他只是遵从情感的,摁了下手机的摄影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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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哪怕距离春高已经过去了很多日子,甚至是很多年后的未来、已经脱离苹果的未来,土屋再次回忆起那一天,依旧有一种不真实的恍然感。
站在国立体育馆的停车场前,比县立体育馆气派地多的体育馆,拱形的设计里,其中有针对不同项目划出的分区,和县选拔赛还需要一个场地分成四份供球队比赛的窘迫不同,国立体育馆中,拥有充足到保证距离的双球场比赛分馆,排球项目和棒球项目以及游泳项目是在同一天进行的,如今停车场上的各色校服里,并不全是来比赛的排球学校。
土屋曾经带领队伍很多次驻足在停车场和体育馆中心的空地,等着赛委会的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去后台,介绍赛程规制。
最初是来自全国各县的三十二个队伍,进一组后,是十六个,再进一组,是八,接着是四,然后是决赛,第一天有开幕式,最后一天有颁奖典礼和闭幕式,总共一周七天,这期间的住宿由赛委会提供,不用回学校上课,免课的资格是学校赋予全国大赛征战选手的荣誉。
“前辈。”
土屋站在不远处,和几人拉开距离,表情微妙。
“不要一副没吃过好东西的样子好不好,”
虽然宫泽高的食堂难吃,虽然宫泽高的确是乡下学校,虽然和东京本土的学校一比,他们身上的羽绒外套简朴到单击就有物品描述【学校提供】,也不至于像一百年没吃过饭的野兽一样围着和果子桌子狂吃特吃吧。
“真的很好吃啊!”
鹰川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奶油,强烈推荐,力荐土屋加入他们。
“这可不单单是和果子,全国各地的点心都在这了!上次来的时候压力大的差点去吐,完全没心思吃,后来看他们发的s我简直要嫉妒到吐血!”
他简直是心神共泣,呕心沥血。
“是啊是啊!”金岛两颊鼓鼓地往里塞,“这个甜品桌子只有第一天开幕式有,后面都是巨丑的春高纪念品,我才不要把我金贵的零花钱花在丑东西上。”
“真的!”铃守也很努力的出声,“巨丑!”
鹰川:“简直不知道大赛准备那些丑东西是打算卖给谁的,不会有人买吧!白衬衫上面印logo,跟宫泽工业的工人服没有区别!是打算毕业后直接去工厂打工的意思吗?虽然排球升学率低也没有低到这程度吧?!”
“没有区别!”金岛震声道,“凭什么只有第一天有甜品啊!后面输了比赛好不容易有心情来逛逛,结果只剩印了超大排球的挂扇,一捏就闪的排球钥匙扣,还有涂了红脸蛋的吉祥物,怎么会有审美正常的人买那些!”
“我一辈子都不会买的!虽然我们学校的美术课很水,但是维护我们学校审美的尊严!”
铃守这时候倒是开朗多了。
然后,土屋看见身侧有外套蓝色羽绒服的冲天发矮个子一般路过。
拉链豪迈大开的胸前,树枝小人两腮涂红两眼如绿豆大小夹在白眼球中冲天空高高竖大拇指,正是前辈们口中巨丑无比的吉祥物,其上一串弯拱型英语,上书e on!
“……”
鸥台的矮个子主攻手猛地拉紧羽绒外套,护住胸前。
“……”
鸥台的矮个子主攻一把拉开外套,朝他们义愤填膺、无比大声:
“哪里丑了!要是丑才不会卖那么多!是你们,没有,眼光!”
“你是哪所学校的!你们学校究竟有没有美术课啊!这么丑的东西为什么能堂而皇之地顶在外面走!”——鹰川怒斥。
“要你管!可爱的东西印在衬衫上会可爱加倍!没去过漫展吗?乡下学校!”——鸥台矮个子主攻。
“漫展才不会有这么丑的东西!你是谁乡下学校呢!我们是贵族学校!没听说过的乡巴佬!”——鹰川。
“你梦里颁的吗?!”——鸥台矮个子主攻。
“……”
“……”
土屋微妙地凝视双方有来有回的小学生拌嘴,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你好。”
他回头,看见同样身穿蓝色羽绒外套的鸥台选手——个子很高,高了他一头——站在距自己三步远的位置,见土屋回头,还对他笑了笑:“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第一次见面,我是鸥台高中的副攻,昼神,那边那个是我们家的笨蛋王牌,别看他个子矮,其实是相当强力和有名的主攻手。”
“是之前给我打过电话邀请加入的学校。”土屋转过身说,“我记得你们。”
“可惜最后没有加入。”昼神笑了笑,“嘛,不过以你的性格,在本学校会打的更舒心一些。到了我们这里,你至少还要和光来共处一届半,光来恐怕不甘心听你的指挥,你也不甘心当他的二传。”
土屋:“你们当初是打着叫我二传的念头啊。”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昼神主动示好:“待会儿有开幕式,你之前参加过类似的开幕式吗?流程比较繁琐,尤其是你是主将,需要跑跑走走的内容更多,不过待会儿你可以跟着我们的诹访部长,他很喜欢你这种一年级的。”
“没有参加过,不过类似的活动参加了不少。”
其实是过去无数个其他运动项目的全国大赛。
一般来说,只要跟着领牌员像机器人一样走就行了。
昼神没有多坚持,只是笑了笑。
宫泽工的排球队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在土屋理查连续叫了几次无果,突然露出一个很恐怖的表情后,宫泽工全员瞬间熄声,老老实实地同手同脚地排成一列,跟在土屋后面。
正和宫泽工交战第三轮的星海突然失去对手,猝不及防地扭头看来看去。
“行了。”昼神把手搭在自己王牌肩上,“我们也差不多进去——没时间给你买纪念品,快点走。”
“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的。”星海推开他的手,“我是说土屋理查呢,刚刚还站在这,一转眼就不见了。”
他还要和土屋理查交流矮个子主攻手心得的!
昼神:虽然土屋理查的个子是比一般主攻手要矮,但也不至于是矮个子选手吧,虽然只有五厘米的差距,但是到了一米七五,高一这个年纪……后面还会长吧。
“他早就进比赛馆了。”
鸥台的其他队员看了自己想看的展台,跟着进来。
“土屋理查?”诹访走在第一个,问,“土屋理查刚刚在这吗?”
“在这,不过很快就走了。”
“遗憾,我还想见识见识大名鼎鼎的炮弹攻击。”
星海突然说:“上了场就见到了。”
他们鸥台高中和宫泽工同在C组,不出意料的话,第二场就是他们和宫泽工的胜负。
星海安静下来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看,那种因为眼睛大,又没有什么眼神波动,就这样静静地凝视一个方向,其实是有一些微妙的压迫感存在的。
假如有人不幸被这样的星海盯着看了,更不幸是在场上,据昼神采访,会有一种“好像被什么武器自动瞄准了一样,但是球场就那么大,无论往哪个方向跑,总能和他对上。”
这样的压迫感向来是鸥台的对手赛后不敢小觑星海的原因之一。
“这样啊。”向来温柔的光头(不是完全光头)队长诹访温和地笑了笑,“那我们也要全力争线,好平安度过第一局才是。”
“还有乌野高中。”星海一边走,一边说,“我之前去全国合宿的时候,和他们的二传配过队,相当——有水平,能把他们的小个子激发出怪物特攻的效果,我相当感兴趣。”
其中一位一年级副攻突然想起:“对了,宫泽工第一局对上的是谁?”
星海很快地说:“稻荷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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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局就和稻荷崎对决,这很难不说是一种命运的巧合。
土屋在场边指挥队员热身,占用场地监督扣球时,身穿纯黑色运动服的少年们就在另一边热身。
原本在宫侑的预想中,他们再度见面,被戏耍和戏耍的豪强应该有一场宿命的再会,充满了讽刺、挖苦、互不相让、浓烈的硝烟,最后,赛场会面中止在宫泽高的一年级主将被他的队员们团团包围,冲稻荷崎怒视,而自己这方在部活中唇枪舌剑培养起来的口才初步夺回了面子上的胜利,止于姗姗来迟的教练怒斥,而此时已经不妨事了,因为智者和长者的训斥并不能消隐他们的胜利的光辉分毫。
然而,事实是,侑方才站在拦网边,依靠网柱正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平淡的招呼:“侑。”
“哈?”宫侑不耐地回头。
“瓶子打好水了吗?”
“肯定打好了啊,没打好就是啊治偷了我的饮料。”
宫治:“谁稀罕偷。”
“是吗?”北信介平淡地问,“为什么是空的?”
“……”宫侑猛地回身,脚步重重地过来,“不可能,我之前明明灌满了。”
他盯着空空如也啊对瓶子不敢置信,开始怀疑起身边的一切。
“啊治,是不是你!”
宫治:“别把我归类到你一种幼稚水平好吗?”
“阿兰??”
“你这时候看向我的目光真叫我受伤!”
“角名?!”
“白痴。”
“是你!”
“不是我。”
和宫侑嘴上互怼的角名望了眼他们队长灰黑色头发的背影,以及刚刚非常平淡地倒水的背影。
…………他们队长还真是个并不出乎意料的好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思及此,角名等待上场扣球热身的途中,突然对身侧的宫泽高主将说。
“……?”一年级的小鬼压下一边眉毛。
“你伤了一个好心的老前辈队长的心,就算你走了这么久,他还对你念念不忘。”
虽然土屋走后,北信介完全一副没受到任何干扰的模样——第二天部活反而是他最正常,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心不在焉——但角名向来张口就来。
“我不会因此手下留情的。”对方很干脆地说。
叫角名的额头蹦出了小小的青筋。
“小主将,你知不知道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全国大赛从第一盘开始就在电视上转播?”
“知道啊。”
“劝你谨言慎行。”
角名看着他们稻荷崎上场扣球的顺序。
“赛前有没有人采访你?应该有吧,你说什么了?”
“采访了,但是问的问题都很无聊,反正我答的也很无聊……”
土屋说,“不过,有一个问题是如何看待即将对上的稻荷崎。”
角名来了兴趣:“喔,你怎么说?”
土屋稍仰起脸,对角名说:
“手下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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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败将。】
宫侑这么朝电视摄像头说的时候,土屋听清了。
不过,当时他并非是宫侑这句话的指向对象,也并非和宫侑有任何关系,而只是站在距离宫侑十几步远的位置,恰好听见了这一句而已。
很狂妄的一句话,宫侑正对面的电视台只是露出了一点惊诧的神色,紧接着兴奋起来,他们是媒体,这种赛前攻击力满满的表现才是他们希望的。
和家家酒的县内比赛不同,走到这一步的学校们是各县的精英,眼中只有全国大赛冠军一个目标,不可能有学校来只是为了见识一番全国的景色,然后就可以心满意足的离场了。没有那样的学校,天方夜谭。
能站在这里接受电视台采访的角色,无不是在几十所学校里杀出重围,甚至稻荷崎是第三十一次迈进全国大关的豪强,他们长足远涉地统治着兵库县,留下过兵库县连续十五届没有外校出线的神话。
“井闼山?哟,没什么好说的,场上见真招?”
宫侑哼笑一声。
土屋看见宫侑身后的三角头叹了口气,在手机屏幕上点点摁摁。
过了一会儿,稻荷崎的队长匆匆地姗姗来迟。
还套着穿到一半的稻荷崎外套习惯。
至于了解的这么清楚,不仅是因为北信介曾经差点成为他的队长。
还因为他挡住了北信介归队的路。
“抱歉。”他说,“让一下。”
土屋没有穿校服,而是着便服来的。
——虽然这次轮回里,哪怕他穿校服也不会被认出来。
“北信介。”土屋看着他的脸,说了一声。
“有什么事吗?”
虽然稍有意外被陌生人喊出名字,北信介的表情还是淡淡的。
“抱歉,我的队员们在等,如果是很长的内容,希望您尽量简短地说明。”
当时,土屋正在第五次轮回的交界带挣扎渡河。
第五次轮回的开始比前四次都好,或许是运动惯性的加持,他在宫泽高的排球部中亮眼出线,作为二传手和宫泽高——以及一些运气的加成,宫泽高这届IH中遇到的前两场俱是杂鱼,很轻松的打到了第三场,给了土屋一些幻想:虽然有差距,但是说不定这次真的可以。
只是体育大会上露出真样:第二场就直面白鸟泽的他们,被痛打了个落花流水。
个位的分数,土屋十分怀疑是对手教练不愿意咄咄逼人,所以要求队员们手下留情。
……
场边甚至没有人站在他们一边,只等着看笑话。
苹果于是孜孜不倦满怀叹息满腹抱怨地持之以恒地发牢骚,强迫他一定要另寻出路。
[我当初可没有强迫你说只有打排球才好。]
苹果抱怨的说,[足球,田径,游泳,你的脑子不是很好使吗?连续几个轮回学一样的内容,傻子都可以拿第一。]
[和情感内敛的知识比拼相比,肢体接触更多而直接较量的体育运动要更符合收集情绪能量的初衷,这是你当初说的。]
[我是这么说了。]苹果说,[也没想到你能连续失败四、五次好了。]
它这么说的时候,土屋就不出声了。
这个时候,苹果依旧在头顶劝诱,其不属于人类的音调如魔音悠悠:
[哝,你看到了吗,北信介,这个人才是你嘴里的普通人。]
[哪怕是他在拼搏了几年后也只有一个替补队员当。]
[你想要寻找出路,要兜兜转转到什么时候去啊?]
[我可不是来做慈善的,能供你长治久安地这样生活下去。]
[你说的不对。]
土屋盯着北信介看。
[他是能运动的普通人。]
……好吧,他是不擅长运动的普通人。
[不要纠结这种问题了好不好。]
苹果很不耐烦地叹气,[我会再为你展开新的轮回的,新的轮回就不要撞南墙了,老老实实地脚踏实地,不,别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啊!]
土屋不知道自己此时脸上的表情是不是‘不服气’。
总之,苹果刷的飞下来:[那你说!既然北信介和你都是普通人,为什么北信介这么努力了还只是个替补?]
土屋很快地回:[因为其他人都是天才啊??]
苹果也立刻回:[这不正是排球世界用自己的环境告诉你排球不属于普通人吗?!]
土屋额头上青筋直冒。
恨不得在北信介眼前抓下苹果就啃。
只是在那之前,礼貌的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应的北信介已经让开了他,“失礼,我先走了。”
“等一下!”
土屋喊住他。
北信介微微偏头。
“站在全国大赛球场上的感受是什么样的?!”
经历了四加半个轮回都没能站在国立体育馆上,对其他学校貌似很轻松的事,对他就像天堑一样困难,就好像国立体育馆禁止空坐梦的小鬼入内。
但是,土屋没想到,北信介侧过身来,对准他,双手插兜,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说话时冒出的吐息在秋冬的风里氤氲,氤氲成白白的一圈迷雾。
他说:“我还没感受过全国大赛呢。”
“……哈?”
可能是土屋的表情太蠢,北信介很耐心地跟着解释:“这是我第一年入选,虽然是队长,是替补身份,不一定能上场。”
“………”
土屋甚至很蠢地在想他要不要道歉。
“哈哈。”北信介因此被逗笑了两声,然后主动拿出手机。
“假如你好奇的话,我们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如果有神明在看着我,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到时候我会很高兴和你分享。”
他完全没有豪强队长的架子,而只是把自己当成和土屋平等的人。
说来夸张,哪怕是过去在稻荷崎的那段日子,土屋都没有北信介的联系方式。
至于理由……就只是很单纯地没有想过要这个人的联系方式。
甚至在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土屋看见北信介很平淡、很自然地输入了土屋的名字。
土屋、理查。
“你知道…………?”土屋有点喃喃,瞪大了眼睛。
“嗯,我看过你在宫城县选拔的比赛。”
北信介收起手机,往队伍的方向眺了几眼,“说来有些冒犯你,不过我认为你的传球方式十分适合来稻荷崎,该说是气势、还是气质?
“总之,我有一种你会和我的队员在场上友好相处的预感。”
没有那种事。
土屋过去在稻荷崎就是被命令指挥的份。
“有机会的话,也想试试你的二传。”
北信介冲土屋说,以这句话作为了两人对话的结尾。
或许还有别的话吧,不过只有这一句,给了土屋最深的印象。
北信介归队的时候,久等的稻荷崎队员和他说了几句,然后,一行人在北信介的整队下,告辞媒体,前往吵鸣的体育馆。
土屋望着北信介的背号,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
北信介是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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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第十五次轮回。
这和狭小的县立体育馆截然不同的国立体育馆,宽阔的空间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县立馆能比拟的。
他们站在场上,和场边的观众用印刷了乳业和化妆品、以及体育用品会社的商业广告隔离。
不仅仅是一个灯,四面八方的灯射下来,没有很清晰的影子夹角,头顶还有时刻运作的空调机,让场内的温度很宜人。
土屋在这里回忆往昔,角名伦太郎从刚刚起,就维持着一股眼线平平、瞳孔成竖线的无语表情。
角名在队长和宫侑的召唤下上场去扣球,宫侑一副八卦的表情用手肘推他:“你刚刚和土屋理查说什么?”
“nothg(没什么)”角名一边简单热身,一边加热肘腕,“我已经在后悔涨他人威风了。”
不该用正常人的视野看这些天才,能干出用二传踢馆这事的主攻手更不是正常人。
下次换阿兰好了。
就算是患者,面对被他拿排球狠砸的受害者也该维持最基本的公序良俗地愧疚吧。
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