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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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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冬天就好了,不用清泉水,林焉会去取初晨未化的白雪煮茶,先把炉火烧得很旺很旺,让整个水云间都暖和,再把茶水煮得很香,用香味儿把白楚攸唤醒,等白楚攸饮了茶,一开心,就会去后面的瀑布底下练剑,他认真的时候不要去打扰他,等他累了,牵他的手带他回来,院里是早准备好的小孩子都喜欢的稀罕物。

要教白楚攸玩蹴鞠,要带他放风筝,然后一起动手,把一堆木头拼成一个小房子的样子,就挂在那棵木樨巨树的枝头,自然会有小鸟在那里住下。

那是林焉和白楚攸一起搭建的小窝,是林焉教白楚攸搭的……

林焉不禁笑出声来。

白楚攸分过去一个眼神,“你笑什么?”

如果十年前白楚攸没死,那便是林焉畅想的和白楚攸在水云间的日子。

“没什么。”林焉惋惜道。

白楚攸死了,水云间不复当初,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既定事实,回逶迤山的路,是拼凑不好的旧时路,仙境一样的水云间,是回不去的水云间。

水云间的溪流对岸上,至今立着白楚攸的衣冠冢。

厚重石碑上的名字,由白樾亲手纂刻,一笔一划,深深浅浅,手指被磨破皮,鲜血混着石絮粘在碑上,白樾抱着冰冷石碑哭泣。

有人说逶迤山掌门偏心,一生只收两个徒弟,偏偏钟爱小徒弟让大徒弟受委屈,如今没人再跟白樾争,白樾这是喜极而泣。

没人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刻下白楚攸的名字,只记得那天天气似乎不错,但天空好像下起了雪,薄薄的一层雪落在白樾肩头,就像小时候白楚攸总喜欢趴在他肩上跟他一起看书。

世人皆说掌门人待自己大徒弟实在不公,也就小徒弟死了,剩余的长老之位才授予白樾,如若白楚攸还在,如今逶迤山最年轻的长老人选,应当属于白楚攸。

白楚攸该有灿烂的人生,不该沉睡于阴凉地底。

林焉变了眼眸,沉溺想象无法自拔。

白楚攸若还在,水云间不会这么凋零,木樨巨树不会没人管,水云间的小溪里该有鱼,岸上没有碑。

林焉会偷偷带白楚攸下山,带他去放天灯。

去放早就答应好了的,很好看的天灯。

林焉垂了眼,眼前便黯淡无光,茶水的雾气弥到眼中,居然这么酸。

好酸,酸在心底,透过眼睛渗出来,茶香也变了味。

白楚攸小声叫了一声林焉,犹豫片刻,好奇的话问出口:“为什么要闭眼?”

他在纠结林焉方才说过的话,那种时刻,应该闭眼。他想不通,那种时刻是什么时刻,是否与平时有特别之处?

林焉努力笑笑,玩笑道:“因为,万一我想亲下去呢?”

“……你敢。”

肯定是不能让林焉亲的,这个白楚攸懂。师姐看的话本子里说要很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才可以亲吻,要很相爱,还要在一起。

相爱是什么感觉,白楚攸体会不到,但他知道他与林焉只满足住在一起这个条件,他们不相爱,所以林焉不能亲他。

“你不能亲我,我们不相爱。”白楚攸唯恐林焉忘记规矩,提醒道,“我是你师父。”

逶迤山门规森严,且不说平日对弟子要求严苛,严加管教,更是容不得徒弟对师父不敬,例如林焉这种,早应该送去给掌门扒皮的。

因着白楚攸不管,所以林焉再放肆也无所畏惧,因为水云间不立规矩,自由如风,林焉便也如风吹过树梢,停在枝头高声鸣叫:“白乐乐!要想我!”

正这样想着,院里的木樨枝头也飞来一只小鸟,暂时在树枝歇息,几个转身过后,已经开始搭建巢xue,似乎有要在这里安家的意思。

林焉还为那句他们不相爱所伤,缓缓神,想着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心情总算好受一点,恰好此时树上的鸟儿叫个不停,林焉道:“树上很少有鸟衔草结环,吵不吵?我去把他们赶走。”

“……”白楚攸不说话,只是看着远方失神。

“那应该是不吵。”林焉自顾说着,给白楚攸倒好茶水,要等稍稍放凉后喂白楚攸喝。然后摆摆手叫人拿来炒栗子,安安静静静坐一旁,徒手给白楚攸剥炒栗子。

许久,林焉忍不住问:“阿楚总是发呆。远山很好看吗?”

白楚攸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山上有什么?”林焉顺着他的方向去看,只能看见连绵的群山,和一望无垠的天际,中间隔着未散的薄薄的雾,宛若水墨画中随手勾勒的群山,“阿楚想去看看吗?”

白楚攸微微一笑,笑容有些悲凉,“我想就能去吗?”

林焉微微一笑,“不能。”

林焉把剥好皮的栗子喂白楚攸吃,白楚攸顺从地张嘴吃掉,林焉伺候得开心,愉悦道:“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就去。”

还开心地补充道:“上山的路不好走,我背着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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