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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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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慢慢地丰盈起来,姜衍也常常看见邻居奶奶来敲门,送来一些齐沛没种活的蔬菜。

现在整个院子,几乎像是一个小菜园,姜衍低下头,看见脚边的一畦豌豆花在雨中小小地绽放,像一只只小蝴蝶,淡紫色地点缀在绿叶间。

他穿过庭院,推开门,走出院子,转身虚掩上门。

齐沛仍然站在屋檐下,没有出来锁门的意思。大概姜衍不在家,这座小院就没有上锁的必要。

送姜衍去医院的是两个年轻男人,每周二早上八点,会准时站在小院门口。两人都是华人面孔,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大概四十多岁,体型偏壮实,络腮胡,眼角微微下垂,有些凶相;另一位更年轻的,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染了一头金发,体型和姜衍差不多。

姜衍不太清楚他们是不是中国人。毕竟在过去两个月里姜衍始终保持每周周二去医院的频率,负责接送的始终是这两个华人,但他们在姜衍面前说的话少之又少。

姜衍坐进车里,年轻的那位负责开车,年长一些的和姜衍一起坐在后排。车里的窗帘拉得很严实。

因为下雨的缘故,气压总是很低,在密闭的车厢里,空气难以流通,姜衍闻到被浓缩的香水味。和三个月前的那天,在沈芩和姜知远身上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姜衍不太清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毕竟接受治疗以来,他常常从梦中惊醒,却仍然以为自己还在梦中,间歇性出现幻听,在难得晴朗的天气里,耳边也始终能听见泠泠雨声。

但他没有试图拉开窗帘,打开车窗透气。从他居住的小院开到医院,大约四十分钟的路程,姜衍始终静默地坐着,看着前面的座位毫无意义地发呆。

“姜少爷,下车吧。”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年长男人陪着姜衍下了车,落后姜衍一步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在姜衍身后。

去往诊室的路已经很熟悉了。医院的味道也很熟悉。清爽的、漂浮着消毒液的空气浸润肺部,冷得让人有点发抖。

姜衍走得很慢,拉了拉袖口,将衬衫的袖子拉得更低一些,拉到遮住手腕。

“我在门口等您。”男人朝姜衍点点头,视线落在姜衍低垂的手腕上,“打开了吗?”

“打开了。”

“好的,您进去吧。”男人在诊室门口的椅子上坐下。

姜衍站在诊室门口,越发觉得有点冷。

“八点已经到了。”身后的声音提醒道。

“好。”

姜衍蓦地擡起手,推开门,像是怕自己后悔,动作一气呵成,然后转身,关上门。

“姜衍,早啊!”

他背对着雪白的诊室门,感觉到一点眼花,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早。”

他转过身,看到他的主治医生Adele,白大褂洗的纤尘不染,长发高高挽起,露出光洁的脖颈,干净利落。她是美籍华裔,但大概是因为本身皮肤白皙,加上这里的气候环境以及她的作息习惯原因,常年缺乏阳光直射,皮肤的颜色近乎雪白。不过那双漂亮的眼睛,瞳仁是纯正的黑色。

即使两个多月以来已经见了数十面,每周二早上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姜衍仍然会被她身上那种精神焕发的朝气感染到。

“今天早上下雨了,怎么穿这么少?”Adele没有急着问诊,转身走向诊室另一侧。

长条形的大理石吧台上摆着咖啡机、玻璃杯、果篮之类的零碎物件,看上去颇具生活气息。Adele从冰箱里取了牛奶,倒进玻璃杯里,然后放进微波炉。

“还好,有一点点冷。”姜衍在沙发上坐下,偏过头看她从冰箱里取出冰块,正在往杯子里倒。

说是诊室,其实更接近于一个休息室,格局呈长方形,有一整面墙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窗,视野广阔,天气好的时候阳光能够无遮无拦、气势汹汹地充满整间诊室。靠窗放着一张办公桌和办公椅,但是碍于精神类疾病的特殊性,Adele很少坐在那里。大部分时间她都和姜衍一块儿坐在沙发上,面对面坐着。

五分钟,Adele从微波炉里取出热好的牛奶,放到姜衍面前的茶几上:“小心烫。”

“谢谢。”

她又转过身拿过吧台上刚刚做好的冰美式,仰头全部喝完,然后把空调打到除湿模式,这才在姜衍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需要毛毯吗?”Adele看着姜衍身上那件很薄的衬衫问。

姜衍摇摇头:“谢谢。”

“这周感觉有好一点吗?”

“还好。”

“嗯哼,”Adele对于他模棱两可的回答也照单全收,“晚上睡得好吗?”

“还好。”

“OK,”Adele点点头,“大概几点睡,能睡很久吗?”

“十点睡,七点起。”

连续几个程式化的回答,Adele终于露出一点无奈的神情:“这是你被规定的睡眠时间,我的意思是,你能够在十点准时入睡吗?睡眠途中会醒吗?”

“还好,”姜衍说,“会醒的。”

“经常吗?”

“还好。”

“......”Adele再次露出一点无奈的笑容,“感觉不太舒服吗?”

“没有的,”姜衍摇摇头。

连续几个月以来姜衍始终保持同样的态度,温和的看起来毫无抵抗性的态度,实际上是疏离冷漠的毫无破绽。Adele时常觉得他这位病人像是被隔离在玻璃房中,下雨或者是天晴,他都只用眼睛观察到,然而对于阳光或者是雨水,他从来无法感同身受。

最初的时候Adele以为只是因为她和这位病人只是需要相互熟悉的时间,以及药物起效的时间。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两个月里,病人再次见到她,仍然像是第一面。

Adele顿了顿,笑了笑,决定换个话题:“为什么决定要来接受心理治疗?”

“......”

姜衍难得沉默,就在Adele以为即将能够窥探到一点病人被隐藏的情绪时,他平静地开口,缓缓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他说我应该来。他说这不是心理治疗室,他说我有罪。他说,这里应该成为我的告解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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