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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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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芩拿起筷子,连着尝了几道菜,擡脸擡眼:“是你做的吗?”

姜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始终是垂着脸的。

沈芩笑了一声:“哑巴了吗?”

姜衍这才擡起头,正对上沈芩闪着光点的眼睛,和沈承簪一样狭长流畅的眼廓,然而那点温情,是独属于沈承簪的。

“抱歉,沈总,”姜衍说,“我......我不太会做饭,我只是打个下手。”

沈芩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然后看向姜知远,笑盈盈问:“话说不明白,饭也不会做,

知远,你说这笔生意,我是赚了还是赔了?”

“......”

姜知远低着头,呷了一口汤。他左手扶着碗沿,右手握着一把白瓷勺,露出袖口的一截手腕,骨头高高凸起,像是吊死的尸体突出眼眶的眼球。听到沈芩的话,他握着勺柄的手显而易见地抖了抖,沉默片刻,擡起头,脸上的笑容仍然是妥帖的:“沈总,下次尝尝我的手艺?我学过几道拿手菜。”

“嗯?”沈芩挑了挑眉,很明显地被取悦了,兴致盎然:“之前没听你说过?”

“以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学的,”姜知远笑了笑,“过去很久了,其实现在也不知道还记得多少。”

“嗯哼。”沈芩点了点头,放下筷子,拿起刚刚齐沛取来的红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他取过姜知远的杯子,倒了小半杯,又去拿姜衍的杯子。

“沈总,”姜知远拿起酒杯,拦住沈芩,“他不会喝酒。”

“会喝的,”姜衍说,“哥,没关系,我会喝一点。”

姜知远拦着沈芩的手顿了顿,他的目光停留在姜衍的脸上。姜衍朝他笑了笑。

“好。”姜知远没再阻拦,靠在椅背上,一直以来在对外界的社交中维持的良好姿态似乎完全崩溃,泄力一般,浑身的支柱似乎不是脊柱,而是身后的椅背。

他端起酒杯,仰面倒进嘴里,毫无闻香赏味的意趣,嘴角流下的一点深红色的酒液,像是被车轮碾碎的红玫瑰花瓣的汁水。即使瘦得已有些脱相的脸,仍然因为出色的五官,在冷白色的射灯照耀下,流淌荼蘼颓败的漂亮。

“年份不错,”沈芩评价道,“产地不太好。”他端着酒杯慢慢摇晃,眼神却落在失态的姜知远身上。

姜衍无端端想到,大概沈芩也会拍着姜知远的脸,用和现在一样淡漠的表情评价道,脸长得不错,活儿不太好。

那是他哥哥。

但好像没有别的办法。

同样的评价大概很快也会落到他身上。沈芩会拍着他的脸,就像拍着他哥哥的脸一样,然后作出同样的评价:脸长得不错,可惜连话都说不明白,比不上你哥哥。

姜衍在这种无遮无拦的直白眼神中,沉默地吃完这顿饭。

沈芩没吃多少东西,酒倒是喝得不少,一瓶干红见底,他的脸上没什么醉态,但眼睛眯起来。坐在他旁边的姜知远,却好像完全喝多了,他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顶灯的照射下,扑朔像蝴蝶尾翼,从下颌到脖颈的线条被光晕描绘出漂亮的弧线,像是睡着了。

然而沈芩刚刚站起身,姜知远就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是被刺目的射灯激到了,他懒懒地擡起胳膊,遮住眼睛。

“困了?”沈芩站在他身后,一只手绕到他眼前,手掌张开,像是在比划尺寸一样,虎口卡住他的脖颈。

“嗯,”姜知远擡起手,似乎没什么情绪地握住沈芩的手腕,“早点睡吧。”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径直往厨房外面走,见沈芩没有跟上,又停下脚步转过头,有些疑惑道:“沈总?”

沈芩微微一笑,这才慢悠悠地挪动步子:“就来。”

姜知远点点头,又转向姜衍:“姜衍,你也回房间睡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沈总喜欢安静,晚上不要出来走动。”

“好。”姜衍点头应下。

沈芩和姜知远的脚步声一前一后,消失在旋转楼梯上。

姜衍拿起酒杯,端到嘴边,像是多日失水的人,已经完全脱力,手抖得失去控制,嘴唇沾着杯口,仰头大口大口吞咽。

那是他哥。他哥今年比沈承簪小一岁。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厨房,明明是走在光滑的大理石瓷砖上,却如同行走于荆棘丛生、泥泞不堪的无名小道上。手腕和肋骨处的伤口痛得厉害,明明下午一直处于睡梦中,现在又分外渴望睡眠,很困很困,姜衍分不清是因为疲倦还是醉酒。

客厅里残留着浓重的香水味,柑橘和皮革的前调混合幽幽四处飘散的红玫瑰花香。

沈承簪说,等等我,姜衍,等等我。

沈承簪说,再给我一点时间。

在今天之前姜衍一直以为,他等的起。

睡眠,学习,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社交,一点点若有似无的亲情,这些构成他二十年以来充实而幸福的生活。

他真的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并且对于以自身为筹码的交易适应良好,或者说,他对于所有作用于自身的精神伤害和□□伤害,都具有良好的免疫力和钝感力。

怎么样都没关系。

他什么也不怕。

所以之前发生那么多那么多事,进了很多次医院,沈承簪按着他的脖子问他:“姜衍,你不知道怕的吗?”姜衍都好像活在梦里,好像那些坏事,都跟他无关一样。

一直到今天,到今天,姜衍突然明白,作用于他的伤害,会很多很多倍作用于那些在意他的人——之前他不懂的,因为他的前二十年中,没有人在意他。

可是今天他看到他二十多年来一直当作亲哥哥的姜知远,形销骨立,触目惊心,站在他面前,却仍然以微不足道的话语权,试图维护他这个身世不明的弟弟——姜衍突然明白了,之前他所有所有受的伤,大概都会血淋淋扎给沈承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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