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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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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走一步看一步吧。姜衍想。

晚上的课从六点半上到十点。

六点零五分的时候,姜衍就和其中一位室友陈绵来到阶梯教室,占了个比较前排的位置。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学生了。

世界经济概论是B校整个经济学院四个系所有学生的必修课,绩点占比很高,期末考试成绩和平时分3:7开,因此学生们都比较重视。

世经概的授课老师姓尤,叫尤时,是B校经济学院财政系的系主任,任教已经三十多年了,头发花白,上课的精神头却很足,语调诙谐幽默,很受学生欢迎。

等到六点半的时候,整个阶梯教室座无虚席。来得晚的学生,只能见缝插针地在人堆里找一找还有没有那么一两个空座。

尤教授站在讲台上,弯下腰,拽过讲台上的话筒:“好了好了,静一静静一静,开始讲课了啊同学们。”

尤教授推了推鼻梁上方往下滑落的眼镜,顺手拿起身边的名单:“先来抽二十个学生。”

阶梯教室里嘘声一片。这是这位尤教授的惯例,因为世经概这门课人数实在太多,这位老教授又实在不太会操作电子签到的app,因此每次上课之前,他都会随即抽二十个学生的名字,就当点名了。

今天也跟往常一样,尤教授眯着眼睛,声调晃悠悠地喊了几位学生的名字,学生喊到之后,他又慢腾腾地在名单上打个勾。

只不过,这中间出了一点小插曲。

“张超?”尤教授低着头喊。

底下没有人回应。

他擡起头,环顾一圈:“张超在吗?学号是.....1912037的张超同学,在吗?”

不少学生左顾右盼,但仍然没有人回应。

“没有是吧?”尤教授低下头,正要往名单上做记号,角落里传来一声应答:“老师,我在的!”

老教授擡起头:“在哪儿呢?”

后排的角落里,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高高举起手:“这里,不好意思老师,我刚刚走神没听到。”

尤教授点头,摆摆手:“放下吧,下次注意听讲。”

乌泱泱的人群中传出几声善意的嬉笑。

尤教授不疑有他,正欲继续往下点名,正对着讲台的第二排的位置,站起来一位男生:“尤老师,他不是张超。他是我们系的,没记错的话是叫徐加庚。”

人群哗然一片。

因为这门世经概是整个院二百多名学生一块儿上课的,整个经济学院分为四个系,不同系的学生之间也互相不是很熟悉。

只有同在一个系的学生,专业课程安排基本相同,才熟络一些。

因此,在场的二百多位学生中,认识张超和徐加庚的其实并不多。而和二人都相识的,往往都是同一个系的学生,每天上一样的专业课,擡头不见低头见,遇到这样的情况,大家也就默契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场二百多双眼睛,齐齐打在这位站出来揭穿同窗的学生身上。

姜衍的视线也从课本上擡起头,落在前排。

没记错的话,这位学生,好像叫祁晚。和姜衍同在财政系。

因为轻度的社恐倾向,姜衍甚至对于本系的学生都不太熟悉。他之所以对这位祁晚有印象,是因为祁家名下的新能源产业,赶上政策的风口,近两年发展迅猛。

姜衍在姜为政口中听说过祁晚这个名字。

众目睽睽之下,祁晚掷地有声:“尤老师,这位同学不是张超。”

尤教授愣了愣,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笑容宽厚,望向角落里脸色通红的徐加庚,平和道:“那张超旷课一次......这位徐加庚同学,下周上课前十分钟,你选一个感兴趣的主题,做个presentation.”

人群中,徐加庚连连点头,红着脸高声应道:“好的尤老师!”

尤教授重新拿起点名纸,却再次被打断。

祁晚没有坐下。

他背对众人,脊梁笔直,话语铿锵有力:“老师,这对认真来上课的同学来说不公平。”

全场哗然。

即使是在B市这样的百年名校中,其实逃课的现象也屡见不鲜,大家对此也都见怪不怪。何况这回连本门课程的授课老师都对此轻拿轻放,祁晚却紧追不舍,未免有些咄咄逼人。

尤教授停了停,慢声道:“看来这位同学比较较真哈......没关系,我的课上可以自由发言。你觉得不公平......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呢?”

“一视同仁,记旷课一次,如果尤教授您对这件事轻拿轻放的话,难道不是等同于助长这样的风气吗?”

尤教授扶着讲台,脸上露出一些犹豫的神情。他在给本科生的授课上向来以宽和态度广受好评,突然被学生这样质问,也没有表露出不快,而是看向整个阶梯教室,面向所有学生说:“看来每位同学的想法不同啊......那我再来问几个学生。”

尤教授拿起点名手册,又喊了几位学生谈谈看法。因为都是同一个院的学生,相互之间虽然不太认识,但也难免脸熟,几位被点到名的学生,都表示更支持尤教授的处理方式。

于是仍然站在位置上的祁晚,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一些。

他还欲开口说什么,尤教授正好瞥见坐在最前排的姜衍,点了点姜衍的方向说:“姜衍,你觉得呢?”

大概是因为姜衍堂堂课都坐在最前排,加上之前跟着尤教授做过一个科研项目的原因,上课的时候尤教授经常点姜衍回答问题。然而平时提问的都是专业课知识,对于这样主观且极具争议性的题目发表看法,对姜衍来说,似乎有些为难。

姜衍从座位上站起来,只简单地吐出一句:“我也支持尤教授您的想法。”

“那教育的公平性如何体现?我们这些为学习付出了更多的学生,凭什么最后得到的分数跟这些逃课的人一样呢?”接连几个站起来发表看法的学生不约而同地都站在了祁晚的对立面,祁晚的情绪便有些不受控制,面红耳赤地争辩道:“没必要表现得这么友善吧大家?私底下为了零点零几的学分绩哀求老师的大有人在,怎么这种事放在明面上说就都这么谦让了?”

班级里的气氛一时间降到了冰点。祁晚说的虽然是事实,然而众目睽睽之下,这些话未免有些不入流。

见没有人回应,祁晚又将矛头转向了也跟他一块儿站着的姜衍,语气不善道:“姜衍,难道你觉得这样很公平吗?那不如把你的保研名额让给别人?”

“......”姜衍微微侧过脸,看向站在他斜后方的祁晚。

印象中,他和祁晚毫无过节,甚至连脸熟都算不上。然而姜衍和祁晚视线交错间,姜衍莫名感觉到一股强烈并具有针对性的嫉恨,使人想起暗中窥伺的兽类,紧盯着他的、粘腻的视线。

姜衍定了定神,语气平静且温和:“祁晚同学,在我看来,教育的公平性,更多的体现在知识的非排他性,而不是形式主义和恶性竞争。教育的意义,则更多地融合在教育过程中,而不是某种可量化标准。学分绩或者保研名额,都只是衡量教育成果的手段——在此过程中的竞争,也是促进教育内化的良性机制——这是大二专业课《公共经济学》其中一章的内容,看起来您掌握得不太好?”

全场寂然。

姜衍顿了顿,在祁晚欲辩驳之前继续道:“另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提醒您一句,您似乎太关注教育结果的量化标准,以至于有些焦虑是吗?这么轻易的情绪失控,似乎不太正常,如果条件允许,建议您寻求专业的心理咨询。”

整个教室的沉默持续了十来秒。

最终尤教授还是宽和地对那位替别人签到的学生说下不为例,然后摆摆手,示意仍然站着的两人坐下。

在课堂重新恢复秩序之后,始终将自己归类于轻度社恐的姜衍才垂下眼,很轻声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同时暗暗决定,下堂课还是不要坐在前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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