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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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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和却是冷哼一声:“原以为是个敦厚质朴的,却不料那点子处心积虑,全用在枝枝身上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套路枝枝了。呵,男人!

好吧,顾青云心底闪过一丝遗憾。看清和的态度,顾枝离沦陷恐怕还早得很呢。

林兄当真不幸---顾青云生出零星恻隐,漫不经意为其祈祷须臾---祝他早日抱得美人归罢!

可怜的林骁此刻并不知晓,因他狼子野心暴露过早,给他的漫漫追求路带来了怎样的波折!

*

柱国将军府,家主夏碣正在练武场上打拳。他虽上了年纪,下盘却极稳,打拳发力如行云流水,虎虎生风。

一整套动作做完,已是两刻钟后了。

夏碣接过小厮递来的汗巾,抹了抹汗,随口问道:“叶大人还在厅中坐着么?”

“回禀老太爷,”小厮垂头恭敬道,“叶大人已等了两盏茶有余。”

“唔,这样,”夏碣不明意味地哼笑一声,扔过汗巾,饮了半盏老君眉,负手踱向书房,“去请大老爷来,让他接待这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尚书大人。”

“是。”

待客厅中,叶瑾俞一面悠闲饮茶,一面饶有兴致地打量墙上字画。他面色平和,眼中噙笑,并未因为被冷落而生出丝毫不耐烦。

“是下官来迟,劳大人久等,恕罪恕罪!”

夏敬忠人尚未至,声却先临。他乐呵呵地入厅,眼角眉梢堆满了笑,冲人抱拳致歉。

叶瑾俞扬了扬眉,殷勤起身相迎:“不敢,是在下冒昧来访,搅了将军清净。”

夏敬忠挑了挑眉:“家父身体抱恙,不便见客,特派下官前来接待,还望叶大人莫要介怀。”

叶瑾俞口中只道无妨。

夏家武将出身,从前是平南王戚盛安的手下。自戚盛安退下来后,便接替对方之职,举家率兵镇守漠北,保卫北境不受鞑虏侵犯。

只因老太爷年老体衰,渐渐受不住漠北苦寒。宫内又有夏良妃替父求情,圣上便降旨施恩,允他回京荣养,漠北兵权移交至夏家二老爷夏敬孝手上。

至于大老爷夏敬忠,当初并未随行去北境,而是一早入了皇城司,如今高居从四品副使。正使年事已高,已不大管事,是以皇城司中大部分事宜,现下都交由夏敬忠管着。

只是近些年,随着良妃膝下五皇子逐渐年长,野心亦跟着渐长。圣上心里不痛快,觉得皇城司用着不顺手,便日益倚重起羽林卫来。

夏敬忠随客落座后,便高声喊人看茶。叶瑾俞朝对方亮了下手中茶盏,但笑不语。

夏敬忠恍若才反应过来,似真似假地拍了自己一记:“瞧我这记性!唉,老了老了,不记事咯。”

叶瑾俞捋着黑亮顺滑的胡须,淡淡一笑:“贵人多忘事,古今应有之义。何况多事之秋,皇城司深受陛下信重,自然能者多劳。”

夏敬忠刮了刮茶沫,闲闲地啜了两口:“湖州钦犯大举入京,整个汴梁都被惊动,忙不过来的,又岂止皇城司?便是你们吏部,不也得重新核查湖州到任官员?”

时任吏部尚书的叶瑾俞赞同地点头:“是极,此番顾翰林的差事,办得好啊!”

夏敬忠瞧了眼天色,自矜一笑:“叶大人也别同我一届武夫兜圈子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叶瑾俞从袖中取出一份单子,交由下人递到夏敬忠手上。

“夏副使不如先看看这份名单,其余的话稍后再说。”

夏敬忠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对方唱的这是哪一出。他随手接过单子,漫不经心地翻开瞧了瞧。

随着视线往下,初始的不以为然逐渐退却,夏敬忠脸色愈发凝重。

叶瑾俞袖着手,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对方神情变化,唇角似扬非扬。

夏敬忠扫过最后一行,忍不住拍案而起:“一派胡言!这份名单,还有这上面的供词,难保不是那群逆贼为求活命,胡乱攀扯而出,大人哪里搜集来的伪证?”

他疾言厉色,怒目圆睁,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是气得狠了。

“何况陛下命我等查探边关事宜,皇城司还未传出消息,怎么这上面竟是倒得一清二楚!”

叶瑾俞唇边勾起一瞬,笑意一闪而逝。

他八面不动地稳坐太师椅中,面上却带了似真似假的关切,劝:“夏副使莫急,这份供状至今尚未递上去。本官偶然得见,知晓将军委屈,便暂且昧下,想着同贵府好生商议后,再做决定不迟。”

夏敬忠闻言,怒容微敛,眼底带了丝忌惮。

他摩挲着手中供纸,似是爱不释手,缓缓斟酌道:“大理寺中,抑或羽林卫里,有你的人?”

虽用的疑问语气,可夏敬忠莫名笃定,眼前这人在朝中可称得上手眼通天了。连陛下亲自下令彻查的案子,竟也能先于宫里,昧下第一手案卷。

倘若这份心计,用在辅佐三皇子上,假以时日,未尝不是五皇子的又一劲敌!

叶瑾俞端起茶盏,拨了两下,慢条斯理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本官在朝三十载,岂会连这点本领都没有?”

“更何况,”他松了手,茶盖砰的一声落到杯沿上,清脆可闻。叶瑾俞幽幽地补充了一句:“贵府如今最关心的,不该是如何从这份供状中脱身么?”

毕竟这份供词中,夏府可有不少亲眷连襟,都同珞珈山有生意上的勾连。就连夏敬忠掌管的皇城司,亦有不少亲信牵涉其中。

这事要是捅出来,莫说汴梁的将军府,就连漠北边境,亦免不了一番动荡。

夏敬忠喘着粗气,攥着汗巾,胡乱擦拭额上冒出的豆大汗珠,心思已然转了几转。

他心知此事决不能宣扬出去,旁人不了解,他还能不清楚么?皇城司参与的那几起茶砖丝绸等走私买卖,便是他从中牵头的。

那些人说得天花乱坠,什么只需出面挂个名,不用费心思量经营,货物出手,便有大把银子拿!谁知却是挖好了坑,且等他往下跳呢!

想到此处,夏敬忠就想狠狠掌掴自己两巴掌!叫你被利益蒙了心,如今东窗事发,一个不慎,便是抄家灭族的泼天祸事!

他沉默半晌,终是服软道:“尚书大人的好意,将军府心领了。不知大人今日登门,可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谈不上,”叶瑾俞呵呵一笑,突兀转了话题,“夏副使可知,东宫情形瞧着可不太好。”

夏敬忠仍在苦思脱身之法,闻言浑不在意道:“太子殿下身虚体弱,每年不都要来这么一两遭!”

“可这回截然不同,老夫收到消息,”叶瑾俞放轻了声线,眼睛盯紧了那方随风颤动的水晶帘,“太子病重,恐怕撑不过今冬!夏家,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夏敬忠悚然一惊,无法置信地擡眸,瞪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虽说夏家盼着怀王【1】上位,可也不曾料到,做决定的这一天来得这般快!

夏敬忠眉眼闪过探究,百思不得其解:“你可是三皇子的外家,为何要将这消息透露给我?”

叶瑾俞摇头叹息一声,面上浮现几丝苦笑。如同一只严丝合缝,刀枪不入的蚌壳,终于被撬开一角,露出不为人知的软肋。

“情势不等人,若非三皇子志不在此,我也不必这般急着下注。”

夏敬忠想起三皇子那副唯唯诺诺,整日唯太子及晋王二人马首是瞻的模样,心下不由暗嗤一声。

见他此刻不再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夏敬忠无端畅快几分。连心底那丝挥之不去的怀疑,都淡了许多。

送走叶瑾俞后,夏敬忠暗啐一口“老狐貍”,而后毫不犹豫地往父亲院中去了。

叶尚书出府时,意味不明地睇了将军府牌匾一眼,头也不回地登上马车。

“去兵部左侍郎府上。”

马车缓缓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路上,亲近的下属问他:“大人,夏府会同意入局么?”

叶瑾俞净过手,接了温热的脸巾,覆在面上,舒服地吐了口气。

他冷笑一声:“戏台子已搭好,这出戏,由不得他不唱下去!”

“除去晋王,其余皇子外家那里,可有消息传来?”叶瑾俞闭着眼问。

仆从小心翼翼地替他修着指甲:“二皇子那里似有意动,却并未有明确表示。六皇子醉心佛法,母族式微,也没甚值得拉拢的。眼下咱们去侍郎府上,有大人出马,二皇子那边也必定不再犹豫。”

叶瑾俞受了他一记恭维,也仅是淡淡嗯了声。

脸巾下的眉目舒展开来,叶瑾俞心中暗忖:有皇城司的三千兵马,加上一□□林卫,控制整个汴梁,应是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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