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拍卖四(1/2)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口千年古井的潭水,仿佛刚才从他口中喊出的那个能把人活活吓出心病的数字,不过是在问“这根葱多少钱”或是“那头蒜怎么卖”一样稀松平常。
一百八十万两!
从一百三十万,中间连个过渡都没有,直接就蹦到了……一百八十万!
这哪里是加价,这简直是把自己的脑袋拎起来往刀刃上撞啊!不少人心里都冒出同一句话:这是茅房里打灯笼——存心找死(屎)!
一次性加五十万两!
这哪里是钱?这根本不是人在花钱,是疯子在烧纸,是癫子在撒钱,是财大气粗到能让在场所有自诩体面的人,都想当场跪下给他磕头叫祖宗!
“我的天爷姥姥!一百八十万两黄金!他家是开金矿的还是家里埋着金山?!”
一个坐在前排,肚子圆得像弥勒佛的商人再也绷不住那副养尊处优的派头,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嗓子都劈了。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在瞬间褪尽,变得像一张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宣纸,煞白煞白的。
孙家家主脸上那股子志在必得的狂喜,以及对胜利的激动,就像一幅刚刚画好的油彩画被泼上了冰水,瞬间凝固、龟裂,最后斑驳地僵在了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上。他整个人都仿佛被看不见的丝线提着,成了一尊点了穴的木雕。
他脖颈处的青筋一根根爆起,像盘错的老树根。他转动脖子的动作极其缓慢,甚至能听见颈骨因为僵硬而发出的“咯啦”轻响。
他死死地,一寸一寸地,把目光从高台挪向那个角落,眼珠子因为充血而涨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迸裂出来,活像一头守护着最后一块骨头却被悍然抢夺的野狗。
“你……你是哪来的……哪根葱?!”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的嘶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然而,那个被称为“葱”的中年人,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仿佛孙家主的滔天怒火不过是夏日午后的一阵微风,吹不起他心湖的半点涟漪。
他依旧平静地看着拍卖台的方向,眼神甚至没有半分偏移,好像孙家主根本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团刚好会发出声音的空气。
高台上的李明轩,此刻也从那石破天惊的报价中,勉强找回了自己的一魂一魄。他飞快地、近乎是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摊在手边的名册,指尖颤抖着,找到了那个角落号牌对应的名字。
他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猛地一跳。
这人,这个叫钱通的男人,压根就不在他们事先划定的,需要重点关注的任何一份“大肥羊”名单里啊!
资料上只有寥寥几个字,简单得近乎敷衍:钱通,钱庄掌柜,背景——查无此人。
李明轩的目光下意识地抬起,与二楼密室中,正通过一个微型黄铜望远镜观察全场的陈森,进行了一瞬间无声的交汇。那眼神里全是惊涛骇浪,明明白白地在说:“老板,这条鱼太大,咱们这根竿子……怕是要断了!”
而从那镜片后透出的眼神,回过来的是一句更加冷酷的指示:“断了也得给爷把这条龙拉上岸!”
李明舟深吸了一口带着香薰甜腻味道的空气,强行压下心中那如同脱缰野狗般四处乱窜的波澜,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小木槌。
他的脸上重新堆砌起职业的、热情的笑容,只是那笑意怎么看都有些发僵。
“这位……这位钱掌柜,”他特意加重了“钱掌柜”三个字,像是在品尝一个陌生的词,“出价,一百八十万两黄金!”
“一百八十万两!还有没有更高的?还有没有……想不开的?”
他的目光,最后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落在了孙家家主的身上。那眼神里,甚至破天荒地带上了一丝丝近乎于人道主义的关怀与怜悯。
孙家家主浑身抖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厉害,简直像个通了电的筛子。他那张脸,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变脸绝活,从充血的涨红,到震惊的煞白,再从煞白转为缺氧的青紫,最后,稳稳地定格成了一种非常诡异的、像是放了十天半个月的烂菜叶子的灰绿色。
一百八十万两……
这个数字,像一座无形的五指山,不光把他刚才那股子疯劲儿和搏命的意志压得粉碎,还顺便把他的智商和尊严,一起按在地上,来来回回地摩擦了百八十遍。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咯……咯……”的、漏气般的怪响,像一只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的老公鸡,拼了命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