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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前世be番外】前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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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他确定,他确定这个坟里面定然空无一物——

纪云成的脸上唯有笑意,但他的身体却只朝着那坟茔擡步而去。

泥土都被尽数掀开,在大开的棺木中,男人只盯着棺里的似华,他的眼珠子终于舍得移动了下,那似华长剑周身无光,本命剑无灵力,主人必然殒命。

真死了?

不对。

男人脸上的笑容在下一秒,忽的消失殆尽,他小心翼翼擡手的将棺合上,到最后甚至像个凡人般用手将其上的泥土胡乱填平,在看不见棺椁之后,一身白衣的纪云成方才如丢了魂般坐在在地上。

禁制被他掘墓的行为彻底破坏,但是纪云成浑然不觉,他看着自己指缝的泥土,那些脏色浑然像是血迹死死的附着在他的手上。

让他整个人惊惧至极,恨不得将这些脏东西从自己手指上都扒掉下去。早前如蛆附骨的仇恨,像是突然对方的死讯刮掉外面的结痂处,却露出了更为腐烂额伤口。

是有人在害他,有人在骗他!!

不对,不是,到底是要骗他陆承嗣死了。

是害怕被他保持,假死脱身了?谁泄密了?

陆承嗣怎么会死呢?

纪云成双目怔怔,他觉得天旋地转,跌跌撞撞下意识回了苍洲。

他只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面,看着早就被扩建成街道的城郊,众人有些疑惑的看着浑身是土的仙家弟子,但却依旧只自做自的事情。

这是又是哪里.......

纪云成并不识得这里,而他奔逃许久,终于在荒草丛生的里面看见残桓的石碑,陆承嗣死了太久了,管是什么仙人、什么法术,身死道消之后也都没一点踪迹,只有其上的字迹依稀能见到当年刻下的潦草字迹。

连绵的阴雨只打在青年的面无表情的脸上,直到顺着颌线留下。

他沉默的站了许久,久到雨水尽数将浑身浸透,最终离开。

纪云成觉得出来之后的世界极为可怖陌生,哪里都不像是人间。

他避难般的回了魔界,无人再禁锢他,也没有人追捕他,但纪云成却再没踏足修仙界,他也没去东扬,甚至整个人的精神气在那日开棺之后好像都被抽干了一般。

形销骨立的男人在魔界游荡,似乎只有这里的暗无天日方才能给他一种尚还在深渊之下的错觉。

他最想逃出去的地方现在反而成了他的安神之处。

纪云成疯疯癫癫,最后乃至多年间在魔界流浪,他不理会世事,也自然无人还记得有个被围剿的魔种妖孽。

但直到有一日在魔界城镇中,那流浪汉蹲在地上,无人去注意他,但绝佳的听力依旧将摊上那些鬼鬼祟祟客人的话尽数送入他的耳中。

“这……尊主要求……复活……”

复活……

男人的手指微颤了颤,随即那双掩藏在乱发下毫无神采的眼睛,似乎因为这些话重新有了些许活气。

他未曾擅自开口,只仔仔细细的听着他们的交谈,说是三尊的哪个谁要复活一个人。

复活、复活……

活了就不是死了的,活了就是活着的活人。

纪云成有些神经质的反复念叨了遍,他是恨陆承嗣不假,但若是对方活了,他好再逼问完话,说的不好,就再杀了一遍是报仇;说的好,那回魂的就不是那个小人,而是他可亲可爱的小师叔。

还有父母.....只在须臾间,他似乎能看见不远处有人和他招手,带着光亮的前景,是苍洲、是父母、是小师叔。

男人的喉咙滚了滚,就连佝偻的背也挺直了些。

他要找回来,把他们都找回来。

他不修什么仙了,他只要回苍洲就好。

复活本就是逆天行事,在失败无数次之后,就算是疯癫如纪云成,也对着成堆般废弃的招魂幡和阵法逐渐死了心。

他为了那点幻想中的光景耗尽心血,加之心魔愈重,竟然逐渐将一些情感淡忘。

乃至连小师叔和那个小人都有些分不清了。

纪云成不能承认他爱陆承嗣,他爱的只是那个对他好的小师叔。

如果连死了的陆承嗣一块爱,那样就太……

他还怎么活呢。

纪云成恍然发现此刻他已然成了个孤家寡人,他为了复活之术掠夺无数,树敌极多。

亲友无活,而放眼望去尽是敌人。

纪云成先是对前景愣了下,他看着前来围剿他的所谓什么三尊,随即放声大笑。甚至不用那些人动手,男人自己就将那些多年积攒而下的阵法秘籍尽数销毁。

一日一日折磨中催生的恨意极重,而在反复的自我麻痹之下,纪云成确确实实的疯了。

而在屠戮完仇敌后,在满地的尸山血海间,反倒是真的让他找到了一点意趣。

他索性真的更名为贺明昀,恣行魔界,快意恩仇。

他是魔尊,是贺昀明,压根就不用去想那种小人。

而复活的魔尊贺明昀是疯子这件事,三界皆知。

但是对方只在自己的地盘疯疯癫癫,除了喜欢大摆宴会之外,倒是比前三个都安分。

殿宇内男人难以看清的脸,尽管他撑着下巴的姿势十分随意,但周身只萦绕着一种饥肠辘辘的感觉,活像是某种大型的食肉动物在极度饥饿下的等待捕食的反应。

而纪云成不动的时候,那双晦暗的眼睛只在黑处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一切,与他做流浪汉的时候甚至并未有什么差距。

只是魔尊贺明昀和茍且偷生的叛徒纪云成,又哪里是一样的呢?

在听见下属禀报他三尊最后的一位,拂月清终于死了,男人并不太在意的应了一声。

其他两个早年挑衅,早就死的连渣都不剩,这个死了也是情理之中。

随即纪云成只擡手喝口酒,眼前乱糟糟的极度富贵和缭乱让他的眼神微眯,但是

都该死。

但是他又想听着这些嘈杂的声音,最起码让他的息山殿有些活气。

“听说是要复活个人。”

一句话让纪云成原本昏沉的脑子有了片刻的清明,男人漠然的眼神动了动,他的目光缓慢的移到了那个说话的魔修身上。

……什么复活。

是谁在嘲笑他么?

最上座的尊主忽的暴起杀人,只将刚才开口议论的几个魔修当场杀了。

男人右手全是血迹,黑色的长袍被血迹浸湿微暗,甚至连那张抛去神情,算得上俊朗的面容上也尽数是血迹,但对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晃晃悠悠提起酒壶喝酒。

三尊被他杀了两个,一个疯女人也死了,还有他这个疯子。

古怪的笑声愈大,随着魔界血夜横空,纪云成的精神状态越发差。

而在那日知道拂月清暴毙之后,终年的宴会之后也不办了。

倒不是没人敢去,而是办不了。

纪云成办了就想杀人,他也懒得为了那点活气再开什么宴会。

他只学着那些沉睡闭关的修士百年百年的待在魔界,哪里都不去,只整日在愈发严重的心魔作祟时的回忆中沉溺着。

而直到飞升的雷劫迎面冲击而来,纪云成平静漠然,甚至连半分反抗的意味都没有。

他早就知道他没有飞升的可能,而似乎也接受了这样和对方一样的死法。

不管是魔尊还是什么,他只觉得有些没趣。

在最后身死道消的时候,那种让纪云成感到黏腻恶心的感情,才会像是从暗处爬出的藤蔓一般,像呼吸无处不在缠住他的整个人生。

只有那张脸在记忆里愈发鲜活。

都该死。

.......也许他落下深渊的时候就该死了。

——

再次睁眼的时候,看着看到破旧的屋舍,纪云成愣愣的仰面躺在嘎吱作响的床上,有稀碎的谈话声从耳边传来。

神识的重新整合,让青年一边不住的头疼一边听的清楚。

拜师大典、登仙阶……

他猛地坐起身看去,尽管脑子里面记忆一团浆糊,而面前的镜子里赫然是年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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