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无罪,怀璧其罪(2/2)
“张弗生在这里吗?”她没有贸然闯入,而是站在原地。
“我们就是看守的,也不清楚里面是谁,这里阴气重,娘子还是快些离开吧。”
张听茗抓起桌上的钥匙就往里冲,狱卒来不及阻拦就被律御锐拦住。
“这位兄台,我们是奉帝师之命前来带走张弗生,你也拦不住,还是快向你们知州禀报为好。”
狱卒看见那柄剑,知道硬碰硬毫无胜算,只能去找上头的人。
律御锐抓起火折子去追张听茗。
“谢啦兄台。”
漆黑的墙面,用火折子凑近看才能发现墙壁斑驳的痕迹,翠绿的青苔大片生长,台阶狭窄湿黏,一不留神就会摔倒滚落。
待追到张听茗时,他们已经到达地牢底部,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还有腐朽的臭气。
“律御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张听茗的眼泪滑落,汇聚到下巴再往下滴落,“这里没有光,没有风,只有最穷凶极恶的人才会被关进来,他们被称为死囚。”
“我爹爹一辈子与人为善,为什么横遭此戮,就是为了得到我风州张氏的臣服吗?”
张听茗不敢想自己的父亲承受了多少难以忍受的苦楚,吱吱作响的老鼠,永远不会吹进来的风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这就是她父亲苦苦挣扎的地方。
她甚至不敢想父亲是否还活着。
经过一间间牢房,无法直立的高度与令人疯狂的黑暗,很难想象那些囚犯是如何生存。
火折子的光亮足以让张听茗看清里面囚犯憔悴的容颜,那几乎不能叫做人,而是人形的躯壳,骨瘦如柴、神情麻木,仿佛一直在倒数死亡的到来。
她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甚至不敢相信那居然是张弗生,两鬓斑白、双颊凹陷,根本就不是从前意气风发、温文尔雅的父亲。
“我要杀了他们。”
火折子的光亮逐步唤醒张弗生涣散的意识,他太久处于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清,无数次设想死亡就是解脱。
但他看清楚那是谁的背影。
是茗儿啊。
律御锐碰碰张听茗的背部,她若有所感回头看去,透过牢房生锈的铁栏杆与五年不见的父亲对望。
她的父亲手腕上有厚重的镣铐,另一端嵌入墙壁,令他无法躺在地上。
这样苦的生活,她的父亲在对她笑。
“爹爹!”
律御锐用剑砸开年久失修的锁链,那串钥匙并没有发挥作用。
他们最终在张弗生即将死去时救出他,律御锐背着出气多进气少的岳父,并没有再阻拦重新拿剑的张听茗。
“王爷命我把水搅浑。”张听茗道,她的手腕因愤怒而颤抖,剑却握得很紧。
江绎说不必畏惧风州那些陈氏走狗,就算杀遍了南州陈氏也会忍气吞声。
“擅闯地牢,你们是——”
张听茗看清那人是狐假虎威的知州,一剑穿心。
“风州肮脏浑浊之地,我们张氏是待不得了。”张听茗望着露出惧色的百姓,她的身后是父亲与夫君,“风州刺史与知州觊觎我张氏,甚至捏造莫须有之罪名令我父亲下狱多加侮辱。”
“张娘子,这都是误会……”白数源没想到还真让她找到了张弗生,但看那人快断气的模样,也知道不能善了。
那剑还滴着血呢。
“误会,再晚来我爹就不明不白死在地牢里了!”张听茗没打算连他的命也要,她记住江绎的嘱托,放大声音,“帝师之命,风州为向南州摇尾乞怜,不惜将他人性命当作踏脚石。”
“他命我代为询问,南州陈氏日日夜夜以先帝之命在外做事,那先帝是否已经入土。”
“今日之事就此为止,若风州再阻拦,抑或是再派杀手伪装成山匪,我必取你项上人头,连同你妻儿老小给我爹爹赔罪。”
百姓一哄而散,白数源甚至不敢正眼瞧发疯的张听茗。
不是说温柔娴静吗?这模样哪里跟这四个字扯得上关系。
“爹爹,我带您回府,回我们的新府。”
长时间没有站立,张弗生的腿和断没有差异。
张听茗将头抵在父亲肩膀处,如同儿时那般。
“我会去请梅师,您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