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已经这么老了(2/2)
“奴晓得,奴晓得。”那内侍以头抢地,不一会额头就血肉模糊。
“滚吧。”江绎一想到江奎那恶心人的圣旨就烦,现在只想去军营找巫湫潼换换心情。
那内侍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连东西都一样不差,江绎才懒得管江奎会气成什么样,端着一食盒烧饼便套车去军营寻巫湫潼。
没想到巫湫潼居然跑到汾河去瞧水军训练,江绎也起兴致跟着过去。
“玄羿你来了。”巫湫潼浑身都湿透,瞧见食盒三两步走到江绎面前,“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你不是训练水军吗?怎么弄成落汤鸡的模样。”江绎嫌弃他浑身都在滴水,握住食盒往后一藏,“你那水滴上去谁也别吃了,快点收拾,我在马车那等你。”
巫湫潼收拾好,身上搭了块布爬进马车,他没用午膳饿得前胸贴后背,先是捧住江绎的脸猛亲一口,再拿起饼塞进嘴里。
“你没看见那群小子多羡慕。”烧饼有一些凉,巫湫潼几口就大半张下肚,“太多人都不会凫水,那些水匪在教呢。”
“说多少次别叫水匪。”江绎轻斥道,再怎么说现在那些水匪都是自己人,他越瞧巫湫潼的脸越生气,直接端走食盒,“别吃了。”
巫湫潼咽下最后一口饼,“我知道了,以后不这么说。”
说完又讨好似的凑到江绎面前,“现在水军初有成效,就这么练个几年,必定能够与南州军一较高下。”
“嗯。”江绎笑得真心实意。
而京都就没那么太平,忽然冒出来的周靖庸就像是鬼魅般,杀了钟元坐上刺史之位还不满足,居然做出自立为王的蠢事。
本来周靖庸就是一只出头鸟,就算江绎不愿意出手,江奎想办法调度他州兵力也能勉强支撑,可天有不测风云,在众人感叹山州命运多舛又生祸乱之时,山州反了。
说是反还不准确。
他们好像忘记从前那些兄弟的血肉,忘记襄水的剧毒,与众和团,或者说是与周靖庸站了在一起。
或许是江绎直言拒绝一事还未传开,众和团还是忌惮那位雍王,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直入皇城让江绎不悦,他们这些只有蛮子力气的义军,恐怕顷刻就会被巫湫潼领兵全灭。
多方掣肘,给了江奎喘息之机,可惜他早已不是从前踌躇满志的帝王,成了迷恋长生的昏君,就算是立于危墙之下还是丹药不断,他也笃定众和团不敢南下冲进皇城。
可不知道周靖庸这个屠夫是真的不懂还是野蛮,又或是暗中收到什么消息,居然挥刀南下,打了江奎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圣旨石沉大海,明明每州都有三万人,却没有一个州愿意派兵。
元州沦陷,山州倒戈,京都孤立无援。
酒囊饭袋提起刀枪也抵抗不住倾泻而来的叛军,周靖庸杀猪刀挥舞生风,所过之处,尽是鲜血。
他从一个被肆意压迫的小人物一跃成为众和团的首领,手中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甚至砍死了声名在外的四品将军,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王爷,这马被兄弟们找来,您看您看不看得上眼。”一人随手擦下脸上的血迹,吸了吸鼻子,手中牵着一匹黑马。
周靖庸拍拍马背,那马实在高大,他握着手中的杀猪刀,眼前却浮现那些达官贵族骑高头大马从他身前经过的画面。
马打了个响鼻,周靖庸按着马背一跃而上,握住缰绳还没坐稳,就飞驰出去,他控不住马缰,身子东倒西歪,只能由着那马朝不知名处跑去。
“王爷——”
“官家,他们就要攻破城门了!”内侍连滚带爬进来,跪倒在江奎面前,瑟瑟发抖。
殿中烟雾缭绕,江奎刚刚服用仙丹,正是闭目养神飘飘欲仙之时,谁料被扰清净,睁开眼很是不悦。
“啪!”冯广梁一手握住浮沉,三两步走下去一巴掌将那小太监给扇倒在地,“没规矩的东西,扰了官家清净,就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他瞥一眼江奎的神色,又转过头,“还不快说!”
“官家恕罪!是众和团,众和团从元州打来。”那内侍担心惹圣怒不要命似的磕头,“杨将军已经战死城门,御林军负隅顽抗,他们就要打进京都了啊!”
江奎又惊又怒,随手抓起香炉将那内侍砸得头破血流,那些仙丹堆积起来的快感如风散去,他猛地起身,背后浸出冷汗。
杨立德死了?
御林军到底有多少本事他再清楚不过,众和团乌合之众,谁知是不是用了什么邪术,一个屠夫自立为王居然真的敢打到京都。
“朕的龙台……朕的元州......”他心心念念千秋万代付之一炬,早就化作一捧尘土,想到此江奎呕出一口血,倒回龙椅上,“走,快走!”
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
“你,把栾川叫来。”江奎贪生怕死,他没有与国共存亡的大义凛然,有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官家就不用再叫栾川了,他已经启程到南州。”殿中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江奎寻着声音方向看去。
与郑瑗比起来,陈元兰的妆容很是朴素,她与江奎一般年纪,鬓发已白半许,眼角细纹明显。
“你原来已经变得这么老了。”她走到江奎面前,见江奎因所谓仙丹掏空的躯干,恍惚间却看到帝后大婚时那个奕奕少年郎。
自从景鸿不治而死,她就不愿再见江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