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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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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铮目光微动。

她突然转动手腕,将刀尖架在自己颈侧。

萧云铮动作比她更快,匕首落下时已被他翻了个面,钝面刀背正对着殷灵栖,锋利的刃面朝外。

他黑眸窜火,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本宫记得,西郊行宫那一回,殿下可是将刀刃那面实实在在架在本宫的脖颈上,什么时候开始便变了,是楚山孤现身时的那场刺杀,还是假扮新人成亲遇刺的那一夜?”

殷灵栖瞥了眼他抵在刀鞘上的手,唇角扬起:“你看,我说了我有十分的把握吧。”

萧云铮定定目视着她,松开了手。

他低笑一声,轻轻摇头:“是,你赢了。”

攻心不是他教的。

但殷灵栖在他身上用起来得心应手。

市集灯火通明,殷灵栖自一旁摊贩上取了张半面面具,虚虚搁在他眼前,遮住眉眼。

“手里攥着支顶级杀手情报组织,黑白两道通吃,深藏不露啊,少主。”

萧云铮拂开她帷帽边缘的白纱,凑近殷灵栖耳廓低语:“公主府中养着的究竟是面首,还是——”

“杀手。”

殷灵栖神情微微变动。

待她回过神后无声一笑。

死对头能问出这句话,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萧云铮早就料到两人会有这么对彼此亮出底牌的一天。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如若不是因为那时人蛹围困住了对方,他不会再召楚山孤贸然现身。

殷灵栖也是。

若非同一缘由,她不会当着萧云铮的面,召出照影阁。

“日后再见,我是应当唤你殿下,还是少主?”

殷灵栖戏谑着放出话试探,用意明显。

萧云铮弯了弯唇角,道:“都不是我想要的。”

“你希望听到什么?”殷灵栖擡眸。

萧云铮避而不谈,神情冷下来,质问另一件事:“他跟你求婚了?”

“算是吧。”殷灵栖淡淡道。

她能感觉到,捏住腕骨的手力道又重了起来。

男人的占有欲与胜负欲真是奇怪的东西,殷灵栖嘀咕着。

“你答应了?”萧云铮紧盯着她的眼睛,又追问了句。

“嗯……”殷灵栖含糊不清地应着。

“应了还是没应。”萧云铮语气有点凶。

殷灵栖继续打太极,钓他胃口。

“公主笑得很开心啊,这般玩闹很有意思么?”

萧云铮勾了勾唇,他看起来在笑,语气却透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有意思。”殷灵栖愉悦地笑了。

引诱她那不近人情的死对头逐渐失控,愈来愈疯,怎么不算有意思呢?

萧云铮注视着那张纯良无害的小脸,突然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泄愤。

“公主可真够心狠的。”他嗓音喑哑。

“谢谢夸奖。”殷灵栖欣然接受这极高的评价。

“塔娜!”

两人唇瓣触碰的瞬间,代钦的声音骤然响起。

异域青年寻了她很久,终于寻到了被人潮冲散的公主。

可小公主在人声鼎沸中,和另一名男子接吻。

代钦心底一痛。

这当然不是殷灵栖的错,她足够好,自然而然会吸引追求者无数,代钦这样想。

代钦将愤怒的目光投向她身前的男子。

一定是萧征夺人所爱。

心机叵测诡计多端的中原男子!

他朝他们走去。

游走在街巷间的卖花女郎近水楼台,快了代钦一步。

“公子,要给小娘子买花吗?这些都是新鲜的,‘送君茉莉,愿君莫离’。”

萧云铮看了殷灵栖一眼。

她目光到处飘,不知在想什么。

萧云铮冷声道:“我尚未娶妻,没有娘子。”

“他不是我夫君,我不认识他。”

殷灵栖朝他一笑。

显然,小公主做得更绝。

萧云铮眉心皱得更深了。

“他不买我买!”代钦来劲了,大手一挥,将女郎怀中的花全部买下。

“好豪横的手笔。”殷灵栖叹了声,转而问他:“你要转行卖花吗?”

代钦被夸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噎住了。

“卖什么话,这些都是买下来送给塔娜的!”

他将一大捧花塞到小公主怀里。

“塔娜喜欢什么,我便买什么,不像某些人小气得很,连束茉莉花也舍不得。”

字字不提情敌,字字都在内涵情敌。

小气?

殷灵栖抱着巨大的花束,笑着摇了摇头。

她心道,天真的代钦这是还不知道,就在他来之前,萧征刚刚砸出去一百两金。

唉,一个比一个会挥霍。

殷灵栖在心里盘了盘自己的小金库。

她的财产也多着呢。

一想到自己名下的产业,殷灵栖又快乐了起来。

脖颈间忽然一凉。

她垂眸看去,只见萧云铮将狼牙玉坠重新系回她颈上。

这人嘴就是硬,收回去没到一天就又送给殷灵栖了。

“狼牙玉坠给你,别再有下一回落入我手了。”

萧云铮挑衅地看了代钦一眼。

显然,这份玉坠是无价之宝,同茉莉花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礼物。

代钦咬了咬牙:“你们中原有一句古话,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继续,继续自欺欺人。”萧云铮冷冷一笑,极为不屑。

“你……”代钦被他激怒了。

“好了好了好了!”

空气中弥漫开呛鼻的火药味。

殷灵栖见势不对,忙出来拉架劝止。

“塔娜!我们走!”代钦拽住她的手。

“公子!这位公子请留步!”卖花的女郎叫住他们,快步赶上前。

“今儿恰逢佳节,二位既然买了我的花,我便送二位个机会,去到前面我家的灯铺里猜个灯谜赢彩头吧。”

“塔娜有兴趣去玩吗?”代钦看她。

“去呀,你拉我出来这一趟,不就是为了玩儿么。”殷灵栖撩开面纱。

铺子前悬挂着各色灯笼。

她擡手随意抽了一只。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1】

女郎道:“请打一物件。”

“这个简单。”殷灵栖摘下灯笼:“是画。”

“月下晚会。打一句欧阳修先生的诗作。”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代钦亦能答出。

殷灵栖笑了笑:“这些简单。”

女郎也笑了:“既如此,便请公子与姑娘看过这只灯笼吧。”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打一食物。”

“食物?”代钦犯了难。

殷灵栖凝眉思索,沉默不语。

女郎见他们为难,便好心提示道:“仍同上一个谜题有关。”

上一盏灯笼暗示的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写的情啊。”殷灵栖拿笔抵着下颌思忖。

蹙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她眼睛倏然一亮:“是红豆。”

女郎笑得眉眼弯弯:“恭喜姑娘,谜底正是红豆。”

“为什么?”代钦不能理解。

殷灵栖搁下笔,给他解释:“红豆,在中原又名相思子。而那首《蒹葭》乃是诗经名篇,古之写相思未有过于蒹葭者,蒹葭,情之所寄也,暗示男子对女子思慕之情,可望而不可得。”

可望,而不可得。

殷灵栖话音一顿。

蒹葭、蒹葭……

前世那个陪她走完最后时刻,宁愿牺牲自己性命违背去齐聿白的指令,也要让她苏醒过来的侍女。

临别前夜,她说,她在萧府时本名不唤作蒹葭的。

摄政王为她更了名,将她送到殷灵栖身边。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古之写相思未有过于蒹葭者。

蒹葭,情之所寄也,

谜底正是相思啊。

她熟读诗书,前世为何未曾想到其中因果。

殷灵栖放下灯笼,忽然起身离开铺子。

“姑娘!你猜谜赢的彩头忘了带上了!”女郎追了出来,在她身后焦急交唤。

殷灵栖提了灯笼,撩开帘子匆匆往回走,行了几步,脚步复又慢了下来。

算了吧,自己都离开许久了,想来萧云铮也不会还等在原地。

她这般想着,提着灯笼同代钦道别,正准备打道回府。

“咻——咻咻——”

夜空中再度连连升起焰火。

殷灵栖擡起眼眸,在璀璨的焰火炸开的瞬间,心脏轻轻地刺了下。似有所感,她下意识回了头——

灯火阑珊处,玄衣青年的身影依然伫立在那里,等了她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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