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降世!(1/2)
神女降世!
日落西山。
“咚、咚、咚。”
僻静的街巷中, 宅院的木扉被人敲响。
门扉开了一条缝,柏逢舟将燕窈领了出来,同皇城司的人谦和地道一声辛苦。
“公主呢?”宿刃果然问了声。
柏逢舟按照殷灵栖交待的, 回答道:“今日乏了,公主已……”
“柏公子!”
狭长的巷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扉被人自外猛地推开。
“柏公子!”
牵机一把将人按住, 焦急质问:“公主人呢?”
“这是什么话?”宿刃听的云里雾里, 目光一转, 突然发觉柏逢舟变了脸色。
青年怔怔凝视着她:“公主不是去同姑娘会和……”
“我根本就没等到人!连个影子也没瞧见!”牵机攥紧他的衣襟,“公主几时离开的?”
柏逢舟眼睫颤了颤:“酉时前。”
“完了完了完了,这都一个多时辰了。”牵机松开他,焦急不安来回逡巡。
“公主行事一向谨慎, 她会在途中留下记号, 可我一路追来, 自西市到这处宅院,沿途竟然连半分痕迹也找不到。”
“怎会如此!”柏逢舟眼底透着不安, 声音颤抖。
宿刃听明白了:“你们有事瞒着我。”
他将燕窈送上马车仔细保护起来, 而后推开柏逢舟,闯入院落。
宅院里安安静静,果然不见殷灵栖身影。
“昭懿公主人呢!你不是说公主在这吗!”
牵机无言以对。
柏逢舟走上前, 对宿刃和盘托出:“日落前, 公主动身前往西市,之后发生了什么,在下便不得而知了。”
牵机眉头紧锁,突然转身朝外跑。
“牵机姑娘!你要去哪!”柏逢舟忧心。
宿刃拽住他:“还愣着做什么, 随我回皇城司找人!”
***
皇城司。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一片缄默中, 宿刃开了口。
他如实交待:“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主子。”雾刃想到什么,踌躇着不敢直言。
萧云铮单手攥拳撑在下颌,黑眸一擡。
冰冷的视线倏然扫过,雾刃不禁打了个寒颤,道:“白日里属下去大理寺交接事务时,听差役说,大理寺接手了一桩案子,近来京城多有老弱妇孺离奇失踪,京城内外多户人家报了官……”
“世子!世子!”
他话未说完,萧云铮忽然起身提剑直出,只远远留下一道背影。
大理寺。
夜幕降临,守门的官兵方一换任到岗,便听得夜色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过地面逼近,来势汹汹。
“何人夜闯大理寺!”
守卫按住刀鞘,机警地盯着远处。
茫茫夜色中冲出一匹骏马,快如闪电。策马之人肩披的大氅在凛冽夜风中飘扬,犹如一面迎风的旌旗。
他猛地勒紧缰绳,烈马前蹄朝天扬起,发出一阵嘶鸣。
众人定睛一看,座上的青年男子墨发高束,剑眉星目,一手抽出腰间长剑,一刻也不耽搁,飞身下马,孤身一人提着剑直接闯入大理寺。
这位是、是皇城司萧指挥使?
来者气势汹汹,莫非是来拿人的……
不会吧!上一任大理寺卿刚被昭懿公主整下狱,没多久他们的新上司在位置上屁股还没坐热,这么快又要落马了?!
大理寺卿的职位有这么邪门吗!
守卫惊诧之余,秉持着恪守职责的精神,聚上前意图阻拦萧世子。
谁料萧云铮见人围上来,竟直接动用兵器!
利剑出鞘,寒气逼人。
“让开!”他冷声厉斥。
“世子殿下,这……”
“少废话!都让开!”
长剑自空中划开一圈银光,剑影纵横,一招便将聚上来的包围圈一齐击散。
“阻我者,死。”
青年男子眸中寒光乍现,斥道:“大理寺卿人在哪,叫他出来见我!”
守卫被那长剑的力道震得手腕生疼,也不敢怠慢,握住腕骨便急匆匆地去通报上司。
“世子,何事惊动世子殿下夜入我大理寺啊。”大理寺卿整顿衣冠,便迎上来拜会。
萧云铮道出来意。
大理寺卿捋着胡须:“啊,原是为了这桩老弱妇孺失踪案,可是世子,此事不应当归皇城司管辖。据下官所知,皇城司应当主掌周庐宿卫、刺探情报之职吧。”
“可我现在偏要接手此案。”萧云铮态度坚决,不容置喙。
“为何?”大理寺卿摇着头,“世子请见谅,此乃大理寺分内之事,若无合理缘由便移交给皇城司负责,只怕会被同僚在陛”
主子心急如焚,雾刃等人一路紧追不舍,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主子的身影,这时终于赶了上来。
方一进门,便听得堂中的声音。
“你要理由?好,我给你理由。”
可是昭懿公主的身份不能暴露。
雾刃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萧云铮一字一顿,声音掷地有声:“他们掳走了我的人。”
我的人。
皇城司一众人神情震荡,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这算他们世子公开宣告心意么?
昭懿公主本人知道这件事吗……
大理寺卿愣住了,退后两步,拱手一礼道:“既如此,世子请便,大理寺愿为世子差遣。”
***
殷灵栖也不知自己沉睡了多久。
头脑隐隐作痛,她揉了揉太阳xue,缓慢睁开眼睛。
与预想中常用来关押人的破败库房不同,这里不是尘土飞扬的茅草屋,墙壁间也没有被陈旧凌乱的蜘蛛网覆盖。
房间干净整洁,雪洞一般,没有过多繁缛陈设。
“囡囡醒了?”
一张和蔼的脸庞突然进入视线。
老妇人笑眯眯地端详着她,眼里透着慈祥。
“这是哪儿?”殷灵栖嗅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
伴随苏醒,头痛缓和了些许,但她的身体依旧绵软无力,一身的骨头似要散架。
药,是迷药。
殷灵栖回忆起来。
有人用了迷药,致使她出现了幻觉,误以为自己走在通往西市的道路上,实则根本不知去了哪里。
她被人拐了。
“这是哪里……这是什么地方……你别碰我……你不要碰我……”
少女絮絮呢喃着,抱着双膝蜷缩起身体,害怕地缩进角落。挣扎间,长发披散肩头,拂过纤细单薄的身姿,更衬得她孱弱无害惹人怜。
老妇人微笑,粗糙的手掌轻轻抚过那张嫩得能掐出水的小脸:“可怜见的,模样生得真讨人喜欢。”
“婆婆,婆婆你放我回家好不好。”少女红了眼眶,挣脱开她抚在脸颊的手,清亮的眸子盈满怯弱与不安。
“别害怕呀。”老妇和蔼道,“婆婆是来救你的,你病了,晕倒在半途,婆婆要为你治病的。”
“不……不……”少女慌乱的摇着头,泪眼盈盈,“我要回家,我要找阿娘……”
老妇人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榻前香柱燃烧,顶端飘出缕缕白烟。
“我的头……好痛……”剧烈的头痛袭来,少女秀气的眉痛苦蹙起,她颤抖着一双手捂住脑袋,忍不住轻声呻-吟。
“婆婆说了,你病了。”老妇人扶着她重新躺下。
“待到病好了,便能回家了。”
老妇的话如同魔音贯耳,眼前地动山摇,感官皆陷入一片混乱。少女头晕耳鸣,只觉被一把钝斧磋磨着神经,她实在撑不住,闭上了眼睛,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香柱慢慢烧为灰烬。
少女逐渐缓了过来,她强撑着自榻上坐起身,孱弱的身姿轻颤不止。
她攥住老妇人的手:“婆婆,我怎样才能好过来呢,是不是要吃药,草药味道好苦的,我不要吃,也不要扎针,我怕疼。”
“不怕的,不用吃药也不用扎针。”老妇人满目慈爱,“只要心诚,我们供奉的神者,他会赐福于你百病全消的。”
少女怀疑地看着她:“真的吗,真的能够百病全消?”
老妇人肯定地点了点头:“婆婆当初便是因为病入膏肓,才拜入了神者门下。而今功德圆满,业障消除,你看,婆婆今年七十有一了,容光焕发身体康健。”
少女的眼底燃起期冀:“这么神奇吗 ,我还要多久能够痊愈?”
“这要看你的心有多诚了。”老妇人牵过她的手,按在掌中轻轻地压了压。
“晚斋过后,便要集体忏诵了。走,婆婆带你一起过去祛除病气。”
“有劳婆婆了……”
少女收起眼泪,手指遮于袖底一弹,指尖弥漫开一阵轻烟。
她一向很擅长伪装。
晚间。
殷灵栖被老妇人带到了忏诵祝祷的现场。
放眼望去,院中密密麻麻聚了上百号人,排场相当震撼。
殷灵栖观察四周,信徒或是易于操控的老者,或是病弱之人,或是年轻女子与不谙世事的稚童。
“新来的?姿色相当不错。”一名身披写满经文长袍的男子走至跟前,摸着下巴打量起少女。
“是,是,这姑娘可怜,盼望着神明能赐福于她,早日病愈。”老妇人脸上陪着笑。
“那是自然,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咱们慢慢来。”男子将眼眯成一条缝,笑得不怀好意,令人恶心。
“去吧,你们的位置在那。”
老妇人忙不叠应声,拉着少女走到一旁落座。
仪式开始,院中众人神情麻木,异口同声专注地低声絮语,也不知道在忏悔什么。
殷灵栖两耳嗡嗡,等得快要睡过去,还要耐着性子装出一副柔弱怯懦的模样麻痹对方,让其余人放下戒备。
仪式完毕,接下来到了祝祷的时辰。
“信徒望神者保佑,佑我身体早日康健。”
“信徒寒窗苦读五十载,望神者保佑,登科及第,光宗耀祖。”
……
这些倒还算正常,再听下去,殷灵栖便渐渐皱起了眉。
“信徒王阿花,家住城外荷月屯,望神者让郎君回心转意,阿花愿继续当牛做马孝敬公婆、服侍丈夫。”
“信徒张三,这些年儿媳妇连生八胎皆为女儿,望神者保佑,赐一个男丁吧!”
“有病!”
殷灵栖蹙着眉,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骂了句。
“呵。”
旁边的白衣男子似是感受到她的不屑,轻轻笑了一声。
“嗯?”殷灵栖擡起眼眸,打量他。
男子面容清俊,气质卓尔不凡,似是与这群神情麻木的信徒略有不同。
见少女望着他,男子回以一笑。
笑容干净温和,简直和柏逢舟这等书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气质。
殷灵栖弹了弹指尖,丝丝缕缕微不可见的细烟飘向男子。
晚间忏诵祝祷结束后,信徒各自回房歇息,震得两耳嗡嗡的诵声散去,庭院重新回归寂静。
殷灵栖被老妇人带回房间,和几名女客同住一室。
夜深人静。
周围女客的呼吸声逐渐平稳,殷灵栖睁开眼,掀开衾被,轻手轻脚下了榻,走至门前。
指尖轻轻搭上门扉,将门打开一条细缝。
殷灵栖屏住呼吸,指上用力,继续推门。
“囡囡,深更半夜要去哪儿呢。”
背后突然响起老妇人的声音。
趁夜逃跑被抓了个现行!
殷灵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不让自己露出异样痕迹。
她转过身,拽住老妇人的袖子,委委屈屈:“婆婆,我饿了……”
“饿了?”老妇人一愣,后知后觉想起,小姑娘晚间来时头痛发作身体不适,确是不曾用过晚膳。
“哎呀,原是这么一回事。”她神情松懈下来,慈祥地笑了:“等着,婆婆给你拿些糕饼垫一垫肚子。”
少女眼眸清亮,乖巧地点了点头。
老妇人领着她,悄悄的出了门,往膳房走去。
殷灵栖乖乖跟着她穿过庭院,暗地里冷下眼色打量周遭环境。
一缕极清淡的香萦绕鼻息,殷灵栖脚步一顿,而后恢复如常。
“乖乖,吃吧,还热乎着呢。”老妇人取下蒸笼,放在桌子上。
少女咬了一口,很是惊喜:“好吃!”
她又拿了一块,笑着递到老妇人唇边:“婆婆吃。”
“婆婆不吃,婆婆晚上用过膳了。”老妇人笑眯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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