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2)
第94章
根据秋棠所言,十多年前,她是在嫁人之后跟着夫家离开临江的。她随夫南下做生意,然而不甚遇上了马贼,幸得路过的侠士出手相救才虎口脱险、留下一命。只是她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夫家几人皆未幸免于难,而她孤身一人身处异地没有依靠,便以婢女的身份跟着那位侠士,一为有个依靠,二则为了报恩。
只是在此过程中,两人日久生情,秋棠便与那位侠士结为了夫妻。两人婚后恩爱,一直在滇南之地做着小本生意,直到秋棠怀了身孕才知道枕边人原来是南疆人!更是南疆一城的少城主!
南疆从前亦为国,只是分了十二城,各个城主的权利都很大,养兵、收税……所以随着时间推移,王室衰微,权力旁落,国主再也无法掌控十二城,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现在十二城城主各自为政、互不相让,南疆也变成了一盘散沙。不过这其中倒有几座城池实力强劲、有一统南疆之势,那便是虎城、鸠城和鹤城,其他实力较弱的要么报团取暖,要么依附强者,所以在这一盘散沙之中也隐隐有了三足鼎立之象。
而秋棠的夫君便是从前鹤城在外历练的少城主,后来意外逝世的上一任城主,穆忧就是秋棠与上一任城主的儿子。
“那绑我的那个……”苏徐行想了想,终于想起了对方的名字,“穆恒?他又是谁?”
秋棠闻言脸上笑意未变,她伸出帕子沾了沾眼角还余留的泪珠,回道:“是大伯的儿子。”
“忧儿的堂兄。”
“大伯十年前在与豹城的一战中丢了性命,就留下恒儿这么一个独子,这十年来他一直养在我身边,跟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没想到他出门一趟,竟然阴差阳错地将你当细作给绑了回来。”说着,秋棠缓缓笑了,语带调侃,“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苏徐行却笑不出来,他抓住“细作”那个字眼,反问道:“将我当成了细作?他们可与你说过在何地绑得我,绑了我做什么?”
苏徐行问完,目光紧紧地盯着秋棠的脸,不肯错过她一丝表情。然而让苏徐行想不到的是,秋棠闻言只疑惑地摇摇头:“不知。”
“不是在鹤城绑得你吗?”她又反问苏徐行。
她的表情太过诚恳,眼中疑惑不似作伪,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心虚。苏徐行见状也是一楞,一时竟摸不准她到底知不知情,知不知道穆恒和穆忧在干些什么事情。
再者说,这位虽说是自己母亲少时的贴身丫鬟,当作“妹妹”一般对待共同长大的人,但到底隔了这么多年的时光,又从临江到南疆,跨越了千万里,期间发生了多少事,经历了多少变故也不知道,人究竟有没有改变也未可知。
所以,到底是这秋棠在装疯卖傻,还是穆忧他们瞒着她,苏徐行看不清楚。但见试探不出来,苏徐行所幸也不再着急,免得打草惊蛇。
于是,面对对方的反问,苏徐行只是简单摇头,顺着秋棠的话说:“我也不知道,我被人打晕直到方才才醒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秋棠见他这样说,有些心疼地跟着点头:“阿琰受苦了。”
随后又道:“忧儿说漏嘴说绑了一个细作时我还没当回事儿,但他说那人是个大琼人,还是临江的大才子,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说着,秋棠眼中又含了热泪,看着苏徐行的目光慈爱非常,一时间竟让苏徐行有些恍惚,只觉得这眼神亲切无比,好似看到了他娘亲一般。
或许……秋棠也不曾忘记母亲吧。
苏徐行心中稍稍有些动容,但只是片刻,他又察觉到哪里不对,便又状似不经意地问出自己心中困惑:“秋姨怎么知道临江的大才子就是我呢?”
“临江文人多如过江之鲤,其中不乏有才者……”
似是料到苏徐行会有这番疑问,秋棠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了一叠信件放在苏徐行面前,只见每封信上都有苏徐行十分眼熟的几个字:秋棠亲启。
笔墨浓烈,字迹端庄,正是楚湘的字。
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酸涩,苏徐行眼眶登时一红,他有些怀念地抚上信件上的字,哑声说道:“是母亲的字。”
“正是。”秋棠点头,语气动容,“我虽嫁人离府,但从未与小姐断过联系,这么多年关于阿琰的一切……什么时候会走路?什么时候叫得第一声娘亲?小姐都在信里与我说过。所以即便这么多年我未曾在你身边,也似看着你长大一般。”
“只是……几年前小姐突然与我断了联系,我派了人前去打听,这才知道小姐、小姐已经……”话到这儿,秋棠突然泣不成声。
苏徐行哑然,安慰的手擡了起来又想起来不合时宜,便又放了下去,最后只能干巴巴地道一句:“秋姨,斯人已逝,活人更要好好活着,开心地活着才是。”
秋棠用帕子捂着脸,闻言胡乱点点头。
良久,抽泣声渐轻,秋棠重新擡头看苏徐行,一双眼红肿得厉害。
话题到了这儿,再多的疑惑也有了解答。
看着秋棠那双饱含怀念又带着慈爱的眼,苏徐行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正在这时,就见秋棠收拾好情绪,收起了信件,突然又转了话题,问道:“阿琰,你那个夫人是怎么回事?”
“你怎地会娶了个……娶了个男人?”
苏徐行闻言苦笑一声:“娶他非我所愿。”
说着,他将在临江发生的一切都说与秋棠听,只是隐去了自己中毒以及赵峋的真实身份,其他做生意等事也是一笔带过,没有细说。
但这也够秋棠愤愤不平了:“这冯淑兰当真好手段!”
见秋棠咬牙切齿,目带凶光,苏徐行只能宽慰道:“无碍,岭儿很好,他几次三番救我性命,若不是有他,我已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说到赵峋,苏徐行突然想去看看他,于是冲秋棠歉意一笑:“说起岭儿,我还不知他现下如何了,秋姨,我能去看看他吗?”
秋棠闻言点头:“自然。”
随后叫了个丫鬟过来带路,等苏徐行跟着那丫鬟走了,秋棠还一直站在原处,并未离去,只静静地盯着苏徐行的背影,眼神异常复杂,似怀念又似哀伤。
“如何?”房间暗处突然转出来一个身影,悄悄走到了秋棠身后,正欲张开手拥抱她,却被她一巴掌拍了下去。
“胡闹!”秋棠轻斥,但面上却含着笑意,并不如她口中那样认为是在胡闹。
那身影也不恼,还是伸出手,一把揽住了秋棠的腰,低头在她颈边细细嗅了嗅:“我以为你见到自己的侄儿……便要忘记我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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