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2)
“怎么确认的?阿曜你想起什么了吗!”电话那头的盛安姝原本低落了情绪,听了盛江的话又变得激动。
“没有,只是,看见了一些以前的东西,”盛江犹豫了几下,还是开口,“而且,他知道我味觉的特殊存在......”
盛安姝:“......”
盛安姝:“你小子,他们说的早恋果然是真的!你怎么什么都让别人知道了!”
盛江:“......”
地上的小黑团子蹦到了盛江的旁边,盛江看着它们,不知道要干嘛。
唧唧。
盛安姝在电话里那头似乎栽倒了。
“怎么有破败因子的声音!怎么回事!”
“......路过,路过。”盛江起身,小心地寻找着垃圾桶,然后踹倒了进行投喂,这是佘余临走前交代的,让叫唤了就喂点垃圾,“灰色阶梯满大街都是破败因子,姐你没遇到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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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莺烧烤店人声鼎沸。满头红发的钟莺莺风风火火的招呼着大家,喝了一桌又一桌。她额角有一些石化痕迹,但在红发的衬托下显得狂野又个性。
“怎么的,你小子有心事啊?这杯酒半天了都没喝完?”钟莺莺有些晃悠的回到佘余旁边坐下,看着没怎么动筷也没喝多少的人,她夹了一筷子佘余爱吃的菜放到他碗里。
“嗐,他哪里是心里有事,是心里有人~”温缇坐在佘余另一边,叼着杯子笑得晃人眼睛。佘余白他一眼,擡手把他嘴边的杯子往上顶,温缇成功呛住。
“臭小子,还以为你嫌弃我手艺不好了呢,吃完再给他炒之前点的两个菜嘛,不急这一会儿。”钟莺莺看着呛酒的温缇大笑了一声,往佘余碗里又夹了一块肉。
“谢谢莺莺姐,最近事多,心里不舒坦得很。”佘余端起面前的酒,和钟莺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吃饭的时候就吃饭,不要想别的,不然吃下去会不消化的。”钟莺莺重新给他和温缇倒上酒,旁边的钟爱也端起小杯子示意续杯,钟莺莺拿起鲜榨的苹果汁,板着脸,“这是第五杯了,再喝今晚你就要重温尿床时光了。”
“怎么可能!这里就我一个人喝苹果汁,我不努力喝的话,不是浪费妈咪你的辛苦付出了么~”钟爱讨好地说着,四下的人闻言,纷纷要来倒苹果汁,钟爱一把抱过杯子吨吨吨干了。
饭桌上氛围重新活跃了起来,佘余收整了一下心情没再想别的。
这条街相熟的大家隔不久总会聚餐一次。大家出钱,钟莺莺出力,吃完了大家再一起收拾。人生难得,灰色阶梯每时每刻都有感染者死去,也不间断的有新感染者入住,这样时常聚一聚,可以留下不少美好回忆。
酒足饭饱,大家嬉笑打闹着收拾完,时间还不算晚。没喝够的成群结队去别处继续喝,佘余和温缇留下了,等着钟莺莺给盛江准备着打包的饭菜。
温缇酒量很好,现在也有些站不住了,佘余的情况稍微好点,站在店门口,也几次被温缇带着差点摔倒。
“你特么!能不能好好站稳!”佘余不耐烦地伸手在他脸上猛拍。
“莺莺姐实在是太能喝了......她才应该去FOX卖酒,一定喝遍FOX无敌手......”温缇感叹时,钟莺莺晃晃悠悠的提着打包好的菜走出店门。
“有点喝多了,不知道味道会不会受影响,哈哈哈......”她把吃的递给佘余,佘余看着她也晃悠,赶紧也把她扶住。
“鱼鱼啊,不是姐说你,做什么事都不能委屈自己,有什么心里话不要憋着,啊。”钟莺莺拍拍佘余肩膀,“我什么爱好都没有,就是耳朵够大,爱听八卦,需要的就来找我,让姐来好好开导你!”
“嗯,谢谢莺莺姐。”佘余笑笑点头,钟爱跑出来扶住钟莺莺后,他才扶着温缇离开。
卷帘门响动,盛江被叫了出去。
“你趁热吃,我先送他回去。”佘余把打包的饭菜递给盛江。
“不用管我!只要还没晕倒,就可以自己回去,又没说非要走直线嘛!”温缇一脸认真地推开佘余,然后坏笑着打量了盛江一眼,就要凑上前。
看着温缇的样子,佘余生怕他嘴里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赶紧把人架走。
等佘余再回来,盛江已经吃完收拾得差不多了。
又是相对无言。盛江想继续下午被打断的话,但看着佘余冷淡的脸,又觉得什么都没必要。
佘余的态度他明白。他们身份有别,使用的因子也完全对立,能像现在这样平静的相处,因为彼此没有恶意。
从前的事,过了,也就过了吧......
这样的氛围下,佘余又开始难受,甚至因为八年前的回忆历历在目,他比盛江难受得多。他对盛□□心不死,此时的刻意的冷待,真是每时每刻都在折磨自己的小心脏。
偏偏,盛江还是跟以前一样,很多事藏着不说,想说的也不说——这是盛江惯有的,对陌生人的态度。但他在想什么,佘余从他的眼睛里看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现在的他们确实不能再有过多的交集了,叔叔那边可是下了死命令。
于是原生因子成了佘余的出气对象。他手里被蹂躏的小黑团子发出惨叫声,然后疯狂啃咬他的手指。最后手上的新长出的指甲,汗毛,都变成石头渣往下掉。
“吃了药后早点休息吧。”
最终佘余只说了这一句,他翻出一些新的洗漱用品给盛江,然后又翻出一条毯子,在外面的沙发上躺下了。
盛江看了一眼沙发,走向桌上准备好的药和蜂蜜。他艰难的吃完药又灌了几口蜂蜜,洗漱完也躺回了床上。
临睡前,盛江突然发现二楼的小隔间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上了锁。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铭牌,佘余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第二天盛江醒来时,身边放了自己的外套。已经干洗过了,破损的地方也有了修补,看着倒是比起原本的款式更有质感了。
简单洗漱后换上自己的外套,盛江走出房间,佘余迎面而来,递上一瓶温热的牛奶。
“喝了赶紧滚。”佘余开口还是没一句好话,但盛江已经习惯了。他感受了下手中牛奶恰当的温度,心里有块地方被狠狠触动。盛江努力掩下不寻常的心绪,仰头一饮而尽。
昨晚联系了阿四,现在约定的时间还没到。盛江活动活动胳膊和被划伤的手,脚踝也可以简单动作了。除了较大的几处伤口,其他的小心着不要触碰挤压,完全可以开车。
“对了,那以后的大清查我还可以来吧。”盛江想起了这件事,问向佘余。
“关我什么事。”佘余没好气的回答。随后立马补了一句,“FOX不准去。”
对此盛江表示完全OK。本来他也不爱喝酒。
“盛队长早啊~”温缇又笑得花枝招展的出现了。他带着新鲜出炉的面包,牵着要去上学的钟爱过来打招呼。钟爱噔噔噔跑向盛江,围着他转圈圈。
“大哥哥吃了早餐再走吧!这是我们特意给你带的,趁热吃哦!”钟爱乖巧地递上面包,盛江笑着接下,佘余在一边假装忙活不搭理他们。
“盛队长什么时候走呢?还想叫上你一起吃午饭呢,昨晚真是太失态了,还请不要放心上!”温缇十分热情又十分克制的说,盛江不在意的摇摇头,“我该谢谢大家的照顾才是。”
“哎呀盛队长能来灰色阶梯是我们的荣幸,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方便收下么?以后关于酒类方面的问题都可以找我~”温缇伸着手,名片差点没直接塞进盛江怀里。
看了一眼名片,盛江微笑婉拒,说自己对这方面不感兴趣,温缇只好略带遗憾的收回名片。
“再磨蹭下去爱爱要迟到了,还不快走?”佘余不耐烦的催促。温缇瞪了他一眼,然后对着盛江惋叹一声。钟爱恋恋不舍的要盛江抱抱,盛江屈膝蹲下,钟爱懂事地拍拍他的后背,帮他吹伤口。
“希望大哥哥快点好起来!再见!”说完,钟爱拉着温缇笑着跑开。
阿四提前开着车到了。他毕恭毕敬的下车,虔诚的递上车钥匙:“盛队,经过小人的精密伪装,你的车一块皮都没掉。”
“麻烦你了,下次来给你带好吃的。”盛江很是感激的拍拍他的肩膀。阿四脸上笑开了花,然后伸头看向里面忙活的佘余,满是八卦的语气夸张地问向盛江,“盛,盛队啊,你这两晚都是在这儿过的夜么?!”
“你想知道什么。”盛江微笑。
“哈哈哈我就是问问嘛......”阿四被盛江笑得心里发毛。
“好了,别挡着我做生意,盛大队长,慢走不送。”佘余出来送客。阿四听了赶紧蹦到外面,好奇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
“多谢款待,下次,就真的有缘再见了。”盛江看着脸色不好的佘余,最后还是说了一句。挥别阿四后,立刻驱车离开了这个地方。
阿四朝着车子离开的地方欢乐的挥挥手,他回头看了一眼忙着收拾东西的佘余,心里止不住的嘀咕:这两人是有事啊......
等修车铺彻底安静了,佘余关上了卷帘门,靠坐在卷帘门里侧的杂物堆前。乌沉的脑袋埋到胳膊和膝盖中间,不断有晶莹的水滴擦着阳光瞬间滑落,掉到了小黑团子嘴里。
小黑团子们簇拥上来,同样难过的唧唧叫。好几只蹦上佘余的脸,佘余又气又好笑的把脸上的拍开。
“......鼻涕也不准吃!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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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入城闸机,盛江走的还是999号队员执勤的位置,但依然被拦下了。
入城的人虽然对盛江不住的侧目,但都不敢过分关注,过了闸机就赶紧走。
“盛队,您身上携带了疑似与感染者有关的小型仪器,需要单独检查。并且,”999号欲哭无泪的读着仪器的检测结果,“安检提示您和感染者有过直接接触,需要验血检查并注射血清,确认无误后才能放您进城。”
与感染者的接触,盛江知道是和S1号打了一架的原因。但与感染者有关的小型仪器是哪里来的?
999号提示仪器在盛江衣领的位置,盛江翻开衣领一摸,居然是个小型的窃听器。回想今早接触过自己的人,是钟爱。
估计因为钟爱的双手都是义肢,所以夹带了这种小金属装置也能瞒过盛江。
至于佘余......虽然衣服是他给的,但以他想跟自己断绝往来的心情来看,绝对不可能是他放的。
注射完血清后,盛江在指定的区域等待检查结果,被检查的人寥寥无几,这附近只有盛江一人。他看着手头已经确认过的窃听器,摸索起了别的口袋。指不定这个人小鬼大的钟爱给自己准备了些别的惊喜呢。
果然里层的内口袋有东西。盛江掏出一看,居然是自己的铭牌。
佘余把铭牌物归原主了。
那间被锁上的小隔间里,这件唯一和过去相关的东西被发现了,佘余还得干净利落,却又不便言说,因为盛江装没看过。
盛江感觉自己做了件错事。
他应该告诉佘余自己知道铭牌的存在了,也该坦诚自己在看到的那一刻不可能毫无感觉......就算是前任,认出来了也该有点正确的态度对待吧。
这样揭露了别人的秘密却装作恍然不知,以为是在为他人做掩饰替他着想,实则对是知道一切的佘余,造成了重叠的伤害——盛江已经知道了,却强装出无事发生的模样,这是一种极端的漠视。
佘余为他做出了最好的考量,坦然接受这种漠视。
明明没有了任何相关的记忆,盛江却感觉脑海中那片巨大的空白席卷了自己,让他整个躯体也空荡了一大片,连心脏都不知该如何跳动了。
八年以来,他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想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