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之道（2/2）

侍者把门关上，走到桌后站好，室内八仙桌上铺着天青色的桌布，男人带着□□镜和圆顶帽，视线从下而上看着闻逐华道：“还没见过，可以叫我老狗。”

“闻逐华，没有代号，就叫我黎吧，方便。”闻逐华淡淡回道，他坐下来，面前已经倒好了茶，他啜饮了口，温度正好。

“组织上会选你来，这让我很意外。”老狗点点头，他伸出手，对他道：“夜莺让你做什么？”

“她带来了一份情报，”闻逐华将保管得很好的信封从手里交给他，他看了门外一眼，黎明站得很远，但是闻逐华并不敢赌他的听力，“接下去还要我做什么。”

“暂时不用，接下去你需要先保护好自己，并且，可以经常来这里和附近的戏园子去逛逛，我们之后还会再见面。”老狗接过信封，脸上的皱纹有些明显，他右手向前伸，身后的侍从便走过来送客，闻逐华最后看了他一眼，对老狗点点头。

连潮升远远地向这片守卫严密的南邦军阵地看了一眼，他放下手中的目镜，略显烦躁的样子，对身边的黎平说道：“你说南边传来的消息会不会是假的？我不信他们这么蠢，会把这个军械库的人给撤走换人！”

“不信也得信，我们没有选择，这个军械库是块大肥肉，就算肥肉里藏着炮仗，也要吃下去之后再爆炸！”黎平面容凝重地说道。

“来了！”手下提醒了句，连潮升马上拿起目镜看，发现远远地，有队伍从南邦的方向往军械库里走了。

“还真是真的！”连潮升的心情几乎难以平静，一切都按照王明涵的指令发展，让连潮升怀疑自己的运气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而从南邦来的情报，决定了这一次的进攻。

闻逐华看着远处，今天是南邦的重要节日，听白叔说，是为了庆祝丰收的秋季，闻逐华并没有参与的想法，在晚饭后，给佣人们各发了份奖励，放他们各自休息去了，他站在落地窗前，看到远方烟火在空中炸开，绽放成美丽的礼花。

军械库上方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北邦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两边的小道，袭击了刚交接之后，还未曾熟悉之后的南邦守军给击溃，爆炸声和枪声交织到一起，北邦战士大喊“缴枪不杀！”潮水一般涌进了这座堡垒中。

北邦军占领了南邦北部的大部分城市，现在，南邦军和第三方只是剩下最后的防守腹地，这里复杂的地形让北邦军难以迅速进攻，因此双方在此僵持不下。

闻逐华十分思念北邦，然而他不能送信，这容易导致暴露。

在这段时间内，他和黎玉的关系更加熟悉了，双方都知道了对方的习惯和底线，对于新德这座城市，闻逐华有了更深刻的见解。

这座巨大的销金窟沾满了大庄园经济的浓臭脏血，在南北邦战乱纷飞的时候，即使有些不好的消息传来，都会被瞬间压制下来，直到消息消失。

贵人们仍然在举办舞会，每个夜晚，远处的灯光整夜不灭，闻逐华只是偶尔被黎玉带着，去参加一些他不得不参加的，其余的一切拒绝。

他见过一次黎玉口中的哥哥，那个精于算计的中年人的双眼，让他印象十分深刻。

老狗所说的戏馆子距离黎府不远，闻逐华也经常去，在那里认识了些爱看戏的老头，见了就点头打招呼。

馆长是个去势的中年男人，听说很早之前和某个军阀有染，军阀败落之后便来新德开了间馆子，专门培养年轻人，唱些当地时兴的短剧，或者从北邦传来的三流戏。

新德由于地处低纬，即使已经晚秋了，气温仍然是热的，晚风带着些许的凉意，街边的虫鸣声并不像夏季那么旺盛，戏馆离城中央倒是偏了些，闻逐华从车上下俩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巡逻的两个士兵。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明面上的纸醉金迷的时候，身处漩涡中心的闻逐华也感受到了藏在黑暗中的暗流。

新德的防卫越来越严格了，无论是从城内增加的巡逻队，亦或者是前些天，黎玉似乎是无意中说起来的，黎温抓到了几个北邦的探子，正在审问中的消息。

他想起了夜莺，那个眼神清明的女孩，远处的士兵越走越近，闻逐华紧了紧自己的外衫领子，踏进了戏园子的木制大门。

远远的，就有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传来，守在廊上的小厮见到闻逐华，便笑吟吟地迎上来，叫道：“黎哥哥怎么才来？”

闻逐华不太喜欢这种掐着嗓子的声音，他微笑道：“突然想来看看戏，有位置吗？”

“那是当然有的啦！”小厮半靠着闻逐华的手臂，待进了主院，便看到中央戏台底下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老头老太，两边的二楼高台还有包厢雅座，可以看到里面隐约有人。

闻逐华知道几乎都是些富贵老头，喜欢看戏，更喜欢搂着院子里的小厮一起看。

“正好还有间包厢还空着，您请跟我来！”小厮笑吟吟着道。

“哎呦，这是谁来了呀！”夸张的拉长声调的女声传来，眼见这穿着紫红色修身小褂，脚踏布鞋，头顶簪着数支红花，馆主嘴里捏着根水烟管，笑眯眯地走过来道：“黎公子，许久不见的～还请跟我来。”

见馆主接手，小厮便行礼走了，闻逐华向他点点头，跟着这妖孽向二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