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2/2）

我在太极谷的边缘落了下来，然后径直走进了太极谷。那里本是热的惨烈，冷的刺骨，但是现在的我再进来时已经大感不同了。现在的太极谷给我的感觉，不过就是洗个桑拿浴外加来个冬泳罢了，再不是往日的死去活来了。而且在某一个瞬间我甚至还能感受到这冷热交替穿过身体的美妙，就如同触了电，一阵酥麻，好不舒畅。我在太极谷中闭目养神休息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我记得师父曾经说过再次与我相见时便是在太极池，我竟然把这茬给忘了，还兀自寻觅了半天，自然是找寻不到了。

可是这太极池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师父却不曾和我说起过。不过我料想它定与这太极谷有莫大的联系。“站得高，望的远”，我再次提起体内真气，直飞云霄，这样俯瞰太极谷，便能尽收眼底了。可是这次我失算了，太极谷中腾起的寒冰与火焰影像，把一切都遮盖了，我根本无法看透远处的分毫。我只能再次落入太极谷，寻找其他的法门。

“既然为池，便会有水流入，那这池想必应是在太极谷的下游了。我不仿顺着水流的方向寻找，碰碰运气。”我心中这样想着，也深知这可能是毫无希望，但总归比在这里待着什么都不去做要强，没准儿真能“瞎猫逮着死耗子”。

这顺着太极谷一路向下走，才发现这太极谷的地貌也不是都如我以前待过的那个样子，这里的每处地方竟都有万千变化。我本以为冷总是冷，热总是热，可是向前走的深了，才发觉这冷水中竟然裹挟着热，这热浪中居然又渗透着寒；在有些地方更为奇妙，你在此地停留片刻，前一秒感受的还是冷的出奇，还没有待你适应过来，突然就变成热浪滔天了……这本是犹如云泥之别的两种东西，竟然在此间合而为一了！难道是物极必反吗？热的尽头是寒冷吗？冷的尽头又真的是酷热吗？只存在于哲学范畴的对立统一竟在此显现了！不过转念想想又好像不对，如果真的是那样，帝释天这坏到极致的人不也就算是好人了吗？那还要我们干什么？！

除了这些，谷内的视线也是越来越差了。刚才还是可以清晰看到谷内景色的，这越往下走，里面的雾气便越大，以至于最后真是摸索着前行了。其实说这是雾气也不是很准确，这应该是高温的水蒸气。这高温的水蒸气从我的七窍强行灌进去，在我的体内游走一圈之后，又从皮肤上的毛孔排出来，奇怪的是它从毛孔排出来之后并没有消散，而是贴着我的皮肤结成了一层层的凝霜。随着这气体在我体内的来回循环，我的内里被蒸煮的那叫一个均匀、实在，我的外在被冰冻的那叫一个僵硬、瓷实。我就如同变成了一只螃蟹，里面软软的，外面硬硬的，同一个人竟然已经分属了不同的世界！虽然这一年多的时间，我的修为已经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身体也已经强悍到了可怕的地步，可这种骨肉分离的感觉我还是完全不能应付，我只要意志力稍微再薄弱一点，肯定就会选择放弃了。但是我不能这么做，还有古兰和馨蕊在等着我，我曾经答应过她们，我的命都是她们的，这点伤痛又算得了什么。我也不能让师父小瞧了我，他老人家既然说要在那里等我，就说明这一且本就是他对我的考验了！

除了螃蟹，我还想到了笼中的包子。我的肌肤就是那个笼屉，我的血肉就是这笼屉中的肉包子，一个已经蒸熟膨大了的肉包子，我甚至能够闻到粉蒸肉的味道。现在唯一还令我能够不至于趴下的，可能就剩下对古兰和馨蕊的执念了。

不知道在这谷中又走了多久，我终于透过朦胧的眼睑隐约觉得面前一片开阔。突然一条巨大的龙吸水在我眼前骤然升起，又猛然跌落，但它并没有消失，而是就在我面前来回游荡着。我终于看清楚了，那条龙吸水一半蓝一半白，是由冷水与热浪相互缠绕而生，它就像两条嬉戏的鱼，来回追逐着。我知道我到了！我终于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了，直接倒在了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