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查太医院（2/2）

“陛下…明鉴…”赵德贵牙齿咯咯打颤，语不成句，“天…天时潮热…保管不易…确…确有损耗…”

“损耗？”夏紫月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洞穿一切的嘲讽，“好一个‘损耗’！那鸡舍水槽里沉下去的金羽，羽根上沾的止血草粉末，带着御药房库房特有的防潮樟脑和干艾草混合气味，也是被风吹去的不成？那包混着霉变蒲黄和滑石粉的‘糖粉’，也是自己长了腿跑到后角门的不成？”

“轰！”赵德贵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看向夏紫月，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连假祥瑞案里用来粘合劣质金粉的廉价胶泥，都特意用了御药房废弃药渣里熬出的粘稠汁液，气味混杂难以分辨。却万万没想到，那根被白羽啄下、用来栽赃陷害的假金羽，竟成了索命的铁证！更没想到，这位深居简出的皇后娘娘，竟对药材气味细微差别敏锐至此！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赵德贵彻底崩溃，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地磕头如捣蒜，“是…是小的猪油蒙了心！是…是内务府采办处的钱公公…他…他逼小的做的！他说…说报损的药材，他能找到路子高价卖给京外的黑药商…所得利润，分…分小的一成…他拿七成，还有两成…两成是打点上面…”他语无伦次，如同竹筒倒豆子，只想拼命抓住一线生机。

“上面？”夏紫月眼神锐利如刀，“哪个上面？说清楚！”

“是…是…”赵德贵眼神惊恐地乱瞟，最终绝望地吐出两个字，“…习…习仪所…”

“习仪所？”夏紫月眉峰陡然一挑！又是这个地方！那个负责教导外国使臣礼仪、看似清水却处处透着蹊跷的衙门！假祥瑞案里染金羽的作坊线索隐隐指向它，如今这太医院蛀虫案背后的“上面”，竟又是它！这潭水，比她想象的更深！

殿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供词和牵扯出的“习仪所”惊得大气不敢出。孙院判气得胡子直翘，王伯安也忘了头痛，一脸凝重。霜儿似乎感受到这沉重的气氛，小手的光点也黯淡下来，泉儿则把小脑袋埋进了母亲怀里。

夏紫月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冷电般射向太医院之外，仿佛穿透重重宫墙，直刺那幽深的习仪所。她轻轻拍抚着怀中的泉儿，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金铁交鸣，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中：

“好一个习仪所！看来本宫，是该亲自去瞧瞧，那里面供奉的，到底是煌煌天朝的礼仪典范，还是藏污纳垢的魑魅魍魉了！”

殿外阳光炽烈，将太医院朱红的门楣映照得一片肃杀。那只沉入鸡舍灵泉水底、象征着贪婪与欺诈的假金羽，终于引出了深藏于太医院膏肓之地的毒瘤。而夏紫月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斩断一只黑手，往往意味着会触碰到盘踞在阴影深处、更为庞大和危险的脉络。习仪所，这座看似不起眼的清水衙门，究竟掩盖着多少秘密？她的目光沉静而锐利，如同磨砺已久的锋刃，即将刺破那层看似华美的锦绣，直面其下的腐朽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