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雪沉汴河·孤臣绝境（2/2）

然而，周与期死了！王二狗死了！李魁是个疯子！苏清儿、陈旭死了！官银被熔铸重铸，流向分散，难以追索！韩林辉老谋深算，账目滴水不漏！武王势大滔天，无人敢指证！他手中的证据环环相扣，逻辑严密，指向清晰，但在皇帝和这三位权贵眼中，却成了“捕风捉影”、“一面之词”、“死无对证”！

“陛下！”孤穆之深吸一口气，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臣暂无那百万官银的下落！也暂无直接指证韩尚书与武王的活口人证！但臣所呈证据链丝丝入扣！苏清儿、陈旭以死明志！此案绝非空穴来风！恳请陛下明察！给苏、陈两家九泉之下的冤魂一个交代！”

“交代？”韩林辉冷笑一声，“孤大人是要陛下，凭你这些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的‘证据’，就定当朝尚书与亲王的罪吗？此例一开，朝堂岂不人人自危？国法威严何在？！”

武王更是踏前一步，气势逼人：“孤穆之！你查案无果，便想构陷本王与韩尚书脱罪吗？大理寺卿的位置，看来是让你坐得太安稳了！”

皇帝沉默片刻，目光深邃，无人能窥其意。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此案牵连甚广，疑点重重。孤爱卿所奏，虽有诸多未明之处，但苏城知、陈默克二人当年定罪确显仓促。苏沐清、陈晓旭之死亦颇为蹊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韩林辉和武王：“韩爱卿，武王，你们也需自省。”

韩林辉和武王立刻躬身：“臣（儿臣）遵旨！”

皇帝的目光最后落在孤穆之身上：“孤爱卿，朕命你继续调查此案！务必查清所有疑点！寻得确凿证据！无论是为苏、陈两家洗刷冤屈，还是还韩尚书与武王一个清白！朕要真相！”

“退下吧。”

“臣遵旨！”孤穆之深深一躬，声音艰涩。他感到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全身！继续调查？皇帝给了他一个看似公正，实则如同流放般的旨意！没有支持！没有授权！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助力！只有一句轻飘飘的“继续调查”！而他的对手是权势熏天的户部尚书！是手握重兵的亲王！是盘踞朝堂多年的庞然大物！

孤穆之默默收拾好卷宗，林远和婉儿上前帮忙。三人躬身退出御书房。

门外，韩林辉、武王李继、周峻纬三人正欲离去。韩林辉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孤穆之，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冰冷笑意，无声地吐出两个字：“体察圣意…”

武王则投来一道充满警告与蔑视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蝼蚁！

周峻纬更是避之不及，匆匆跟上韩林辉的脚步。

林远、婉儿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却只能紧握双拳。

就在这时，一直侍立在御书房门边，皇帝身边的心腹大太监王瑾，不动声色地走到孤穆之身边。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带着一种深宫特有的、难以捉摸的腔调：

“孤大人…”

孤穆之脚步一顿。

王瑾微微垂着眼睑，仿佛在整理自己的袖口，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

“办案要讲证据…陛下圣明，最重实据…既然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孤大人…好自为之…”

说完，王瑾不再看孤穆之，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御书房门内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孤穆之站在原地，望着那三人离去的背影，又望向御书房紧闭的朱漆大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射进来，在他脚下投下一道长长的孤寂的阴影。

王瑾的话如同一道冰冷的闪电划过他混乱的心绪！“既然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是提醒？是警告？还是一丝极其隐晦的暗示？

他知道，真正的绝境才刚刚开始！而他这位大理寺卿，已是孤臣！唯有以血为路，去寻找那必然存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