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2/2)
罢了,毁人相貌这种事,他还是做不出来。
更何况,万一谭文淮再借机发挥,向阿宁卖可怜怎么办。
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谭文淮岂不是就得逞了?
然而,就在即将放下手臂的那一瞬,少年忽而感到胸腔骤跳,一股难以言喻的不适感如浪潮般袭上心头,又闷又疼。
顾淮之的呼吸微微一滞,脑中霎时划过两个念头,使他下意识地扣动了袖箭。
慕安宁还随身佩戴着他赠与她的护身符。
以及,慕安宁极有可能又出事了。
一道微风飞快自自己的左脸颊擦过,谭文淮感到一丝凉意,下意识伸手一摸,指尖瞬时沾染了一抹微不可查的鲜红。
谭文淮双眸微微瞪大,难以置信地看向面色愈发难看、已然站起身的少年:“世子,你...”
然而,他余下的话还未说完,便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顾淮之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旋即一掌将要t滑落于地的男子,稳稳地固定在座椅上。
他的目光稍稍一紧,落在谭文淮脸上那道细小血痕上,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手滑了。
他又耐着性子看了两眼,毕竟人确实是他伤的。
伤势并无大碍,浅得不能再浅,应当不至于让阿宁责怪他吧。
不过,这厮未免也太脆弱了。
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竟还妄想同阿宁共度余生。
顾淮之不耐地开口:“来人,你们公子晕了。”
*
暗巷阴森幽暗,湿润的寒意弥漫其中,仿佛这里是通往阴曹地府的一条小径,让人不寒而栗。
慕安宁打了个寒颤,身子宛若被一股无形的寒风袭击,细碎的寒意从头顶直沁入骨髓。
而原本迷离的双眸终于逐渐变得清澈。
回过神来的慕安宁倏然擡头,残阳已逐渐沉没,天边残留的余晖在苍茫的天穹上化作淡淡的紫霞。
她努力回想着方才的经过,可记忆像是一张破碎的画卷,断断续续,无法串连成完整的画面。
她模糊地记得她是来找慕宛儿的,却无法回想起是如何一人走到这条幽暗的小巷中的。
周遭一片寂静,就好似她所在之处并非热闹繁华的上京。
慕安宁深吸一口气,心知此刻并非惊慌失措的时候。
她适才一直是往前方走的,那便意味着若是要回去,应当只需要调个头。
慕宛儿素来话多,但此刻她的耳边却空荡荡的,没有那道熟悉的心声,想来慕宛儿也不可能在此。
慕安宁闭了闭眼,心跳如鼓,但还是加快了脚步往回走。
这条小巷似乎格外长,她走了半晌,却似乎还是恍若置身于原地打转,周遭的景象看起来也始终如一。
就像是,鬼打墙。
在慕安宁心头一阵阵发寒间,鼻端忽地传来一阵刺鼻的血腥味。
她对这类气味向来敏感,只一下便锁定了气味的来源,就在她的前方。
慕安宁瞬时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一时不知该庆幸自己终于遇到人了,还是该为自己又卷入一场是非,而感到恐惧。
她望了望四周,当机立断便躲到了身后离她几步远、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木桶后。
那令人不安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随之而来的是一道似乎离她越来越近的打斗声,嘈杂而暴烈。
一道低沉的男声不紧不慢响起,在这空荡的巷内分外明显:“呵,锦衣卫就这点能耐?”
锦衣卫?
慕安宁放缓了呼吸,看来此事关乎皇家。
没等她多想,不远处便传来一声暴喝,似乎就是率领锦衣卫之人发出的:“给我上!”
听见愈发激烈的打斗声,隐在木桶身后的慕安宁掩耳盗铃般地闭上了眼,身子微微蜷缩,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听着似乎有两帮人马,但她心中莫名感觉,不管被哪拨人发现,她都将必死无疑。
她隐隐猜出,自己会来到此处,又是拜那所谓的系统所赐。
莫非系统的目的是要她死?
可它分明有能力操纵她,她实在想不明白它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空气中弥漫着比此前浓烈两倍有余的血腥味,而那道打斗声终于逐渐平息。
慕安宁捏紧了衣角,缓缓睁开眼,认真倾听远处的响动。
一道不轻不重的掌声响起:“副阁主还是一如既往,不会让我失望。”
是先前那位嘲讽锦衣卫的男子。
看来锦衣卫败了。
也不知余下的这帮人究竟是何身份,竟能有如此本事,能抵过大梁武力最强的锦衣卫。
“把解药给我。”女子的嗓音分外婉转动听,在寂静的巷子内回荡:“我就跟你回大梁。”
慕安宁的眉心动了动,原来这两人是梁国人。
此前使节造访大楚,太子殿下与顾淮之便莫名被刺杀。
现在想来,与梁国脱不了干系。
但他们究竟如何做到,肆无忌惮在大楚兴风作浪的?
【嘿,总算让我逮到这两个了!】
慕宛儿竟也在此处?
慕安宁的脊背直了直,不动声色地侧眸环顾四周,但却没瞧见少女的身影。
男子低低笑了一声,仿佛一缕寒风从暗处袭来,阴冷得让人毛发直立:“你可以不回。”
女子沉吟片刻,忽而警惕开口:“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