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2/2)
姜芷妤心里猜想,大抵是他官场上不甚相熟的同僚?
唔……官阶该是没他高,不然也不会这般无礼,虽是沈槐序这人待谁都这般模样……
“车内坐着的,可是大人那位定了亲的娘子?”那人又问。
这回,姜芷妤连‘嗯’都没听见。
与姐弟俩的好奇不同,晴娘却是皱了皱眉。
既是知晓车内坐着女眷,这般问话,已然是失礼了。
对方将沈槐序的沉默当作是默认了,声音嘹亮的规劝道:“沈大人,还请守礼重节。”
姜芷妤:?
姜老三:“他说啥玩意儿?”
前面似有人通行,马车往前行了一小段。
方停下,姜芷妤又听着了那人说话。
“古人云,发乎情,止乎礼,沈大人与姜娘子如今不过文定,私下见面乃是失礼失节。孔子云,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同食。外内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寝席,不通乞假,男女不通衣裳,内言不出,外言不入。还请沈大人发人深省,迷途知返。”
沈槐序眉眼冷淡,一个‘滚’字到了嘴边——
身后的车帘忽的被人蹭的掀起,还未及反应,那人似是嫌他挡着碍事,他的脑袋被摁去了旁边。
沈槐序:……
脑袋乖乖的不动。
闻声围观的百姓,挑着担的,挎着包袱的,还有那骑在马上、坐在车上的,无一不是掀了帘子扭头来瞧热闹。
只见一艳若桃李的姑娘忽的掀帘,跨身出来,趾高气扬的问——
“你谁?”
沈槐序心里叹息,这是要生气了。
“我乃谏官乔正言,姑娘是?”乔正言皱眉瞧着那张毫无遮挡的脸。
姜芷妤‘哦’了声,盛气凌人道:“你败坏我名声,反倒是要问我是谁?”
“我之所言,是在正礼仪规矩,谈何败坏谁的名声?姑娘既是知晓礼义廉耻,便不该与外男私下约会,孔子曰,女子出门,必拥蔽其面,夜行以烛,无烛则止。姑娘敞露容貌,与众人瞧,已然是失礼,还请姑娘守节。”
姜芷妤要气死啦!
骂谁没规矩节操呢?
“他叽歪啥呢?”姜老三一个粗人,听不懂这文绉绉的话,急得要命。
“没事,”姜芷妤冷下脸来,深吸口气,压着火气说,正欲又开口。
“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乔正言厉声训斥道。
姜芷妤:……
啊啊啊啊啊!
“你有大病吧!我阿爹有什么过?是因听不懂你放什么屁?”姜芷妤气道,在面前的山羊胡男人又要说话时,厉声喊:“闭嘴!”
乔正言被吓了一跳,薄薄的嘴唇动了两下,闭上了。
围观者:……
“张嘴闭嘴便是孔子云,唬谁没读过书呢,”姜芷妤嗤笑一声,冷嘲道:“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那师者怎就不能是我?要姑娘家出门覆面,我长得这般好看,怎生偏要挡起来?你们男人盯着漂亮姑娘瞧,那是你们德行有亏,登徒子,怎不知挖了那双好色的招子呢?”
“我……”
“你怎么,想说你没瞧?那你是正看着谁?”姜芷妤抱臂冷声道,“还是想说你没色心?那你又怎知这街上云云众人瞧着我,便是色心呢?若都不是,你又做甚要我遮掩?”
乔正言嘴皮子动了动,被堵得说不出来。
“也或是,你想说,男人不必覆面,是因长得丑,不会招惹人惦记?”姜芷妤睁着圆眼睛无辜问。
乔正言吸口气,不与她辩驳此话,道:“礼曰,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听从,执麻枲,治丝茧,织纴组??,学女事以共衣服,观于祭祀,纳酒浆、笾豆、菹醢……”[1]
姜芷妤好似在听天书,咬牙正欲骂。
“教你个头。”晴娘俯身出来,淡声一句。
姜芷妤:……
“噗嗤。”
不知人群中谁笑了一声。
晴娘冷着一张脸,瞧着那挡路的。
乔正言却是被这声笑,惹得面红耳赤。
周围百姓的议论声传了来,气氛不如方才剑拔弩张。
视线皆落在那母女俩身上,一娇俏,一艳丽,看着好生养眼。
“我也认识一个姓乔的郎君,他温文儒雅,知礼守节,却是不如你刻薄,迂腐无理,心肠狠毒。”姜芷妤小嘴叭叭儿,气人道。
沈槐序眼皮跳了下,将她按在脑袋上的爪子扒拉开,木着脸说:“……他就是乔也的爹。”
姜芷妤:“……哦。”
乔正言正欲开口。
“少管我!”姜芷妤抢先凶巴巴道,“孔孟之道,被你扭曲如此,人家怕不是夜里都要入梦来骂你!孔子有言,穷者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城南百姓被大雪压塌房屋时,怎不见你?穷苦人家饿得上山挖野菜,啃树皮,怎不见你?佃户被春税秋税,佃银压得投湖自尽时,怎不见你?济慈堂内小孩儿无人赡养,无先生启蒙,怎还是不见你?如今倒是在这人来人往之地,将我家车马拦下,道貌岸然的借着孔孟之口,说着些名为规劝,实为训斥的话,虚伪。”
姜芷妤说罢,翻了个大白眼,光明正大的拍了拍沈槐序的肩,问:“你就是与这种人做同僚啊?”
沈槐序一双桃花眼弯了弯,眸底压着笑意,‘嗯’了声。
“真可怜。”姜芷妤摸摸他头怜惜道。
沈槐序:……
别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