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2/2）

待得众人意犹未尽的散去，她脑子还在飘飘然。

“谁家锅糊了。”

不知谁说了句。

姜芷妤嗅嗅鼻子，忽的大梦初醒，提着裙摆便往院子里跑。

啊啊啊啊啊！

她的芙蓉碧春团茶，糊了啊！

随着春闱榜一道送来的，还有一纸文书。

顺德帝声称，祖宗托梦，不可血肉相残，是以，顺祖宗之意，将宁王府家眷放出诏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收回宁王金陵封地，阖府常居上京。

张了榜，街谈巷议的，好不热闹。

晴娘和姜老三，是傍晚时才得知沈槐序中了状元。

街坊的道贺声，恨不得从巷子头传到巷子尾去。

姜芷妤和姜小二坐在自家门前吃枇杷，欣赏着阿娘阿爹呆滞的神色，好不悠哉。

姜老三眼珠子险些掉出来，不可置信道：“那小子中了状元？”

许是太过吃惊，声音劈了。

姜芷妤没良心，笑得身子直颤。

如此，倒也不显得她太呆，毕竟她随了阿爹嘛。

晴娘也嗔道：“你这姑娘，太得沉得住气了，竟是不知与我和你爹报个信儿。”

喜上眉梢，便是一日的疲累都扫之一空了。

姜芷妤无辜脸，“铺子里迎来送往的，我只当是你们都听说了，还道你们沉得住气呢。”

听这语气，晴娘便知她开口浑说，笑着瞪她一眼，不禁道：“行了，今晚不做饭了，咱们下馆子去。”

按理说，莫说是中状元，便是榜上有名，都该摆宴请酒。

可沈家只沈槐序了，街坊们少不得问问与之姻亲姜家。

姜老三爽快道：“该摆！”

晴娘：“且等等吧，阿槐若是回来，初十前该是到了。”

先前中举便没摆酒，晴娘摸不准沈槐序如何想的，便先不急，左右说了要回来，多等几日也无妨。

街坊听罢，点头回家做饭去了。

姜家几人往酒楼去，路过巷子头的豆腐铺子，见铺子关着，便知这是那位羽林卫将军又来金陵了。

西施阿姐成亲后，并未同郑英回京。

回门那日，二人去给陈阿奶敬了香。翌日，郑英便独自回京了，而西施阿姐与红婶、陈良还住在得月巷。

每月，只有郑英来金陵时，夫妻二人才会回城北的宅子去住，豆腐铺子也会关张几日。

巷子里的人纳罕，放着那样好的大宅子不住，竟是要住这小巷子，丫鬟奴仆伺候不要，还在开着铺子卖豆腐。

西施阿姐只道：“习惯了。”

日子照过，巷子无甚变化。

只是那豆腐西施，一头乌发绾起了，做妇人模样。

来吃朝食的食客，滴溜溜的眼珠子不敢再乱瞧，众人皆知，那郎君凶的嘞，只怕是被提刀上门挖眼珠子。

进了四月，连绵阴雨。

难得在许清荷休沐这日，天放晴了。

梁娇娇鼓动姜芷妤，“咱们歇一日，去郊外踏青啊，都许久没出门玩儿了。”

姜芷妤摇脑袋：“好容易放晴了，我要去茶田采新茶。”

那日烧焦的碧春茶，便是她先前新采的，到五月里，便没有这样的新嫩茶了，她得趁着时序多采摘。

许清荷在旁道：“我跟你去采茶吧。”

梁娇娇无语。

她就知道，许清荷最是惯着姜芷妤了！

踏青没去，三人跑去采茶了。

黄昏前，满载而过。

撑着劲儿，将今日新采摘的嫩茶晒在了沈槐序院子里。

三人累瘫在檐下，靠坐着看那残阳。

“明日你去替我卖绢花。”梁娇娇累惨了，手肘碰了下姜芷妤道。

姜芷妤也浑身骨头懒得动，懒洋洋道：“我给你工钱吧。”

梁娇娇翻了个白眼，“我想吃鬼市的炸酥鱼。”

姜芷妤吃惊扭头，“……你还能走得动？！”

梁娇娇：……

小酥鱼还是吃到了，她们许久没逛过鬼市，闻着哪个都好香，吃得肚子滚圆，才打道回府，已然月色高悬。

“明日你点卯该迟了。”姜芷妤与许清荷道。

许清荷将最后一根肉串吃完，摇摇头道：“不会。”

从前……

罢了，无甚好想的。

三人挥别，各自回家。

姜芷妤将带回来的好吃的给爹娘送去，又喊姜小二过去吃，这才回后院梳洗。

睡着前，她想，沈槐序怎的还没回来……

一夜无梦，醒来时天光大亮。

清晨凉意，沁人心脾。

姜芷妤撑开南窗，那梅子树枝头硕硕，她坐了片刻，头发未梳，跑去前面，扬声喊：“阿娘，今早吃什么？”

“煮鸭血汤吃。”晴娘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姜芷妤没进去，脱了绣鞋，赤足踩在堂院的秋千架上轻荡。

旁边晴娘栽种的琼花、秀菊、半海棠都开了，姹紫嫣红，很是好看。

嫩尖儿绿叶上，沁着朝露，瞧着莹润翠绿。

“阿娘，你的花开啦！”姜芷妤喊。

柔嫩的掌心因粗绳磨得发红，背上一层薄汗浸透罗衣，姜芷妤停下轻晃，余光忽的瞧见门前似有高影。

姜芷妤一慌，刚要抓着秋千绳，一脚去勾地上的绣鞋，便见那虚掩着的门被人推开了。

春风拂过，丝丝缕缕的痒。

那赤裸双足羞答答的缩回裙摆下，小鹿似的眼慌张瞧向来人。

门口人影一怔，目光穿过庭院，落在那纷乱层叠的绯色裙摆下。

那里藏了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