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14（2/2）

桑夏自小便受万千宠爱于一身，父母兄长对她可谓宠溺至极。她说想与兄长一同上学，皇帝就直接开放太学，命文武百官局将家中女儿送到学堂来陪公主读书。她看中了原定该是太子伴读的奚青秋，太子也毫不在意地将伴读让了出去——要知道皇帝为太子挑选靖国公嫡长子作为伴读的本意是为太子日后在朝中应得派系支持而铺路。

父兄对桑夏有求必应，皇后这个做母亲的为了不叫女儿歪了性子，只好事事看顾、教她道理，以免女儿养成张狂不知天倒地的模样。

桑夏聪慧，在母后的悉心教导下，至多只有几分无伤大雅的骄纵，旁的时候一向明事理，看人待物都极为精准。

偏偏在奚青秋身上栽了跟头。

十几岁的少年，最摆脱不了一个“情”字。

皇后惆怅叹气。

“梓潼怎么愁眉不展，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不等宫人通报，皇帝径自入殿，正巧瞧见皇后愁眉不展的模样。

他知道桑夏方才来见过皇后，按理说，母女二人聊完天，该是最开心的时候才对。

皇后忙起身迎接：“陛下怎么来的这样突然，也不通报一声。”

“今日朝中无事，便来看看你。这是怎么了？”

皇后叹气：“还不是为着昭明的婚事……如今京中哪还有未许配婚约的适龄儿郎，唉，这孩子又只盯着奚家小子一个。”

皇帝不以为意：“既然昭明喜欢，那就叫仲先同那女子断了关系便是。”

这些男人，永远无法理解女子在这世上的不易。

皇后暗自腹诽，悄悄瞪了皇帝一眼。

倘若桑夏对奚青秋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这办法自然不错。正如皇后与皇帝年少夫妻、伉俪情深多年，她从不会因皇帝宠幸了后宫哪位嫔妃而感到伤心难过。

她爱皇帝，却又不那么爱皇帝。

皇帝亦然，他敬重皇后，对皇后所出的两个孩子寄予厚望，甚至会在嫡子刚降世时便封他为太子，但这并不影响他宠爱别的嫔妃、拥有别的孩子。

可她的昭明不一样。

她是公主，是齐国尊贵的公主殿下，她有足够的权利去要求她未来的驸马永不纳妾——理当如此。

就算那奚青秋与她有着自幼相识、青梅竹马的情谊，也不该仗着她的偏爱就公然与旁的女子不清不楚。

但这些话没办法同皇帝说起，也不能与皇帝说起。

皇后不得不找了个别的理由搪塞：“到底是想为昭明寻一个更好的……”

皇帝从不在这些事情上与皇后相争：“那便依你的，这京中儿郎都慢慢看过一遍便是。不过仲先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瞧着顶顶都是上乘，怕是难找出再比他更好的儿郎。”

不提这边帝后二人谈话。另一边，桑夏回宫后还没歇上一歇，便催促着要出宫去寻奚青秋。

她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开。巫九甚至没来得及与她说上一句话，只能遥遥看着公主的背影出神。

奚青秋得到消息后马不停蹄赶到宫门口等待。

接到人，两人寻了一处茶馆，要了二楼的包厢。

“秋秋，母后好像对你不满意。”桑夏偷偷与他咬耳朵，从小到大，两人之间几乎都没有秘密，“怎么办呀？”

面对这种情况，奚青秋显然也十分无措：“皇后娘娘，为什么会……”

“母后以为你同若水姐姐有瓜葛吧。”桑夏无精打采，“可是事关你们的身世，我又没办法告诉母后……”

虽然桑夏说过许多次，她完全不在意奚青秋的身份，可他仍会为此自卑：“是我不好。”

“当然是你不对！”桑夏严厉谴责，“要不是你不提前打声招呼，怎么会产生这种误会？”

她揪着奚青秋的脸使劲揉搓：“都怪你，都怪你。”

脸颊被捏来捏去，奚青秋口齿不清地道歉：“堆不齐，窝戳了。”

“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瞒我。”

“再也不会了。”

他们离得是那么近，桑夏渐渐停下动作，两个人互相注视着对方，眼中只有面前人的倒影。

她捧着他的脸，慢慢凑近，不自觉便坐到了奚青秋腿上。后者浑身僵硬，机械地任由对方掌控，为了防止她掉下去，双手犹犹豫豫地，虚虚扶在她身后。

台上，说书人嗓音洪亮、抑扬顿挫，精彩的故事激起看客朗声叫好。

窗外，街边商贩叫卖声隐隐传来，伴有孩童的阵阵清笑。

但这些都影响不到他们了。

心意相通的少男少女，红了脸，闭了眼，悄悄地，在这样好的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