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17（1/2）

小宫女17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展现出亲近之意。

皇帝不过愣神一瞬, 当即为她盛了一碗汤羹，动作迅速，瞧着甚至有几分殷勤。

在他的注视下，桑夏羞涩地转过去, 遮掩着用了小半碗汤羹。

她在努力克服心中的胆怯。

皇帝见状, 对她的怜惜更甚, 愈发不舍得在此刻吓到这样柔弱无助的小女子，温声细语哄着人用完晚膳, 见长夜漫漫, 又想了些与她亲近的法子。

他并不喜欢与后宫女子谈论诗词歌赋, 不耐烦谈那些情情爱爱，今日却兴致盎然地让生兴跑腿从藏书阁取了诗词来，一字一句念给桑夏听。

本觉得是些闺中乐趣，不想他的昭昭却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桑夏并非愚钝之人，恰恰相反，她颇为聪慧，皇帝不过念了一遍词，她便能原封不动地复述一遍，虽不解其意, 这份天资足以叫皇帝侧目。

皇帝忽然变明白了好为人师的乐趣所在。

于他而言, 桑夏是他亲手挖掘的璞玉, 是世间罕见的澄澈至宝，是独属于他一人的隐秘珍宝。

她不是后宫那些, 由世家教养得当, 抱着各种心思送进宫来的女人。皇帝厌倦了她们千篇一律的笑容和隐藏在端庄假面背后的汲汲营营, 桑夏的出现是那样恰到好处，正巧撞进他心底不曾为外人察觉的角落。

帝王柔情, 这世间很难有女子能够抗拒。

饶是桑夏心中再如何惶恐，在皇帝刻意的引诱下，也慢慢松懈下来，被他刻意提起的笑话逗乐，展颜一笑。

晕黄烛光下，如斯美人眉眼间漾出的似水般的温柔让皇帝彻底沦陷。

倘若不是他生来便理所当然拥有权柄，有足够的自信将这世间的一切都收归于掌，换做任何一个普通男子，恐怕此刻都迫不及待要将美人据为己有，彻底拥入怀中。

便是皇帝，与她独处一室时，也需得在心中默念几句佛经，借此遏制那些不堪的念想。

只是再如何克制，目光已然变得缠绵起来。

绵绵情思毫不遮掩地缠上桑夏，她不慎擡头望进一眼，双颊即刻通红，原本清明的思绪也慢慢变得混沌。

【这样……不对……】

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可心底就是有一个声音这么告诉她，不应该对天子有任何“歪念”。

歪念。

她被这个突然冒出脑海的词吓了一跳，即便在自己的屋子里，居然也感到手足无措起来。

这些女儿家情窦初开的心思，本不值当什么，然而听在皇帝耳中，却如同仙乐般悦耳动听。

她爱慕朕。

皇帝支着脑袋，颇为悠闲地瞧着她。

这样等一个女子开窍，是他此生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夜深，他亦不曾做些什么，怕惊了她，便如昨夜一般，相拥而眠。

次日清晨，桑夏早早便醒了。

醒来，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她便即刻僵了身子，好久才敢偷偷擡头看一眼。

成熟俊美的帝王闭着眼，似乎仍在安睡。

见状，她竟也有了些胆子，偷偷伸出手，凌空描摹着皇帝的眉眼。

都说男子身上阳气重，桑夏从前不信这些传闻，如今却觉得有几分道理。

早春，天气算不得暖和，她一向畏寒，独自安睡时，醒来手脚总是冰凉的。

这两日被皇帝拥在怀里，清晨醒来，浑身都暖和极了。

她怔怔地瞧了许久，待皇帝似有苏醒之意，桑夏才慌张闭上眼睛装睡。

只是才闭眼，一片昏暗中，她不由得暗自懊恼起来。

怎么显得……她好似心虚一般。

皇帝听着她的那些小心思，不知不觉，眼底已经浸满笑意。

手指微动，到底没有戳穿她，只是走之前，弯下腰，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

“乖乖的。”

他低声道。

皇帝离开后，被窝里，桑夏才敢慢慢睁开眼。

宫人鱼贯而入，桑夏洗漱完，对上秋霜含笑的目光，又十分不好意思地重新躲回床榻。

“秋霜姐姐，莫、莫要笑话我了。”

她扭捏着。

此刻，厚重的被衾成了绝佳的隔档。

秋霜与春来见状，正要说话，有人忽然悄无声息地走到她们身边，朝两人使了个眼色。

他神色凝重，像是有要事禀报。

春来打了个寒颤，正要告退，被秋霜拉扯一把，两人连话都来不及说，忙不叠退出屋子。

“秋霜，你怎么……”春来说，“你那么怕宿僖作甚？”

秋霜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低声解释：“没什么……只是想着，比起我们，小主与宿僖更亲近，若非必要，还是不要与宿僖公公反着来吧。”

春来不以为意：“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太监罢了，怕他作甚……”

屋内。

桑夏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许是因为闷得慌，也许是旁的什么缘由，她双颊绯红，嘴角不自觉扬起。

温暖的棉被忽然被人掀开，一丝凉意窜进来，桑夏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一擡头，看到的便是宿僖格外阴郁的目光。

她没由来一阵心虚。

“宿、宿僖……”桑夏讷讷，“我，我……”

支支吾吾半天，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见到宿僖会如此心虚呢？

桑夏想不明白。

倒是宿僖先开口了。

“小主，好兴致。”他刻意压低声音时，听起来与寻常男子无异，若非身上的太监服饰，旁人乍一瞧，说不定会以为桑夏在屋里藏了年轻男子。

他说这话时，无甚表情。桑夏却莫名觉得他不开心。

宿僖，为什么不开心呢？

她不会掩藏，脸上的神情明晃晃写着这个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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