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2（2/2）

她的胆子实在太小了，哪怕面对的是一直慢条细理询问的庞婕妤都吓得发抖，扬起脸时，她不敢直视主子，垂下眼帘，那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便顺着雪白的脸蛋儿落了下来。

“哎呦，小可怜儿的，怎得还哭了。”庞婕妤不喜欢动不动就落泪的宫人，可瞧她长得讨喜，对她便多了几分宽容，“我可是豺狼虎豹，叫你怕成这样。”

桑夏便是再迟钝都知道此刻断不能应下这话，急得憋红了脸，使劲儿想了半天才找出一个完全没有说服力的理由：“小主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奴婢、奴婢是因为……饿、饿了，才哭的。”

她结结巴巴，支支吾吾，因为说谎，还心虚的打起了嗝。

“都打嗝了，当真饿了？”

桑夏哪里敢说真话，且被庞婕妤这么一问，她登时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点头：“是、是饿了。”

“桌上的鸡腿，赏你了。”庞婕妤用筷子拨了拨，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便故意对这小宫女说，“不是说饿了吗，应当能吃下去吧。”

她觉得这鸡腿荤腥油腻，难以下咽，殊不知对桑夏这样的小宫女来说是难得的美食。

桑夏双手接过鸡腿，如获至宝，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犹不相信主子会将这等吃食赏给自己。

那呆呆傻傻的模样，流着泪，打着嗝，还满脸期待，到让这一屋子人笑作一团。

“小主，您瞧她，笨死了。”

“宫里怎么还会有这么傻的丫头。”

庞婕妤也被逗笑，伏在桌上缓了一会儿，对她道：“快、快别瞧我了，快吃吧。”

“嗯！”

得了主子的准话，桑夏捧着鸡腿，十分珍惜的咬下一小口。

她饿得厉害，但即便再饿也没有狼吞虎咽，小口小口慢慢将一遍的腮帮子塞满，眯起眼睛一脸幸福。

看她吃得这么香，庞婕妤也来了胃口，跟着用了几口青菜。

春来还在打趣：“可见小主平日不是不爱吃饭，是缺一个陪着用膳的人。”

“缺了谁？”

男子的声音突然传来，屋内众人脸色一白，纷纷跪下行礼。

“参见陛下。”

庞婕妤也起身行礼，皇帝来的突然，她忙回想了一遍方才的谈话，确认没有不该说的话，才稍稍轻松些。

好在只是在调侃小宫女。

皇帝随意往地上瞥一眼，在桌边坐下：“怎么朕一来便不说话了，可见我扰了爱妃兴致，日后不该过来。”

庞婕妤哪里敢顺着这话往下说，忙笑道：“陛下来的突然，臣妾欢喜得很。”

“方才——臣妾是怕这丫鬟污了陛下的眼。”

“何事。”皇帝明知故问。

庞婕妤便知道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陛下听，末了，她还笑着问：“陛下你说，这丫鬟的胆子岂不是只有芝麻那么大。”

被提及的小宫女自始至终缩成一团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皇帝顺着庞婕妤的话看她一眼，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

可不是芝麻大点的胆子，这会儿心里还哭得恼人呢。

【呜……污了陛下的眼，要被杀掉了吗？小主赏的鸡腿还没吃完呜……】

皇帝微不可及地僵了一瞬。

【对不起小主，桑桑没用，等下辈子桑桑做牛做马都要报答您呜……】

皇帝指关节敲敲桌面，略有不满。

怎么就对她死心塌地了？

他盯着桑夏圆圆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假装无趣地收回目光：“爱妃当真无聊的紧，不过一个宫女都能逗得你如此开怀。”

“哎呀，陛下——”庞婕妤撒娇。

春来适时领着人撤退，顺手将桑夏也给带了出去。

走到门外，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却听“嗝”的一声，回头一瞧，那被说芝麻大的胆子的小宫女，这会儿一边害怕的直打哆嗦，一边打着嗝继续小口小口吃那根鸡腿。

迎着众人的目光，桑夏抹着泪儿背过身去。

【要、要做个饱死鬼……嗝……】

“噗。”

屋内，刚入口的茶水被皇帝吐了出来，庞婕妤忙走过来给他顺背：“陛下，可是这茶不合胃口？”

“咳、咳，是有些烫。”

经此一遭，桑夏算是在主子面前露了脸儿。

她没甚么心眼子，逗一逗就吓得眼眶含泪的模样叫庞婕妤找到了新鲜的乐子，也叫几个贴身大宫女颇为放心，丝毫不担忧她挤走自己的位置。

好几次皇帝过来时，桑夏都像只小鹌鹑般缩头缩脑窝在庞婕妤身边。次数多了，便让庞婕妤发现一丝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