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2/2）
空陆两院隔得远，她们一年很少见面，付芝忆到底经历了什么，其他几人皆不知情，问她，她也只是哈哈一笑，敷衍过去。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贴着墙壁转了一圈，这里的武器的确是天下难寻的宝物，可看了三层之后，慕一颜都没有驻足。
“没有喜欢的吗？”宓茶问。
慕一颜蹙着眉，有些苦恼，“我还是比较喜欢蝴蝶双刀。”她觉醒之后用的就是蝴蝶双刀，从来没有换过。
宓茶想了想，向负责奇珍阁的管理员求助，“这里有蝴蝶双刀吗？”
奇珍阁并没有电子检索，全靠人工背图，管理员思忖片刻，道，“有，在二层、三层和十一层。”
宓茶扭头看了身后的慕一颜一眼，倒不是她舍不得带慕一颜去十一层，只是十一层的宝物已经到了仁级的水准，凭慕一颜的等级绝对把握不住。
“那我们去三层看看。”
慕一颜客随主便，跟着宓茶下楼。奇珍阁的一到三层对应着80-100分的乙-甲级，这三层里的宝物级别不高，可都有奇特之处，或是外观特别精致漂亮，或是十分罕见，譬如若霜，虽然只是乙级的武器，但外观漂亮且剑身格外细窄，市面上很少能见到这么窄的轻剑。
三层是甲级的藏品区，慕一颜进到这里时终于能够顺畅呼吸了。
她也曾跟着父母或是秦臻一起逛过不少高端展览，百里谷三层的宝物至少在她见过的范畴里。
管理员在两人前面引路，他于南侧的藏品柜上叩了几下，两米高处便有一支玉盒弹出。
它于空中悬浮片刻后，缓缓下落，宓茶拍拍慕一颜，慕一颜迅速上前两步，仰头伸出手等它落下。
玉盒落在了慕一颜手中，冰冷的触感让人心神一荡，这支玉盒的品质明显不如之前的好，可当它落在慕一颜掌心时，慕一颜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直觉——
就是它了。
小心地抽开盒盖，淡淡的紫芒顿时从缝隙中涌现，华光乍露，慕一颜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当盖子完全抽离，一对沉甸甸的蝴蝶双刀躺在盒中。它比慕一颜从前使用的要细窄一些，通体漆黑，唯有刃口呈现出紫意，刀面有着繁复的烙印，如同蝴蝶的翅膀纹路一般，神秘又妖冶。
慕一颜心跳如鼓，她将这对蝴蝶双刀从盒中取出，握在了手上。上手的第一感觉是重，明明比从前的刀要窄了四分之一，重量却增加了三倍不止。
管理员站在一旁，抽出了格子旁的标注看了眼，“是对男式用刀，会不会太重了一点？”
对于刺客——尤其是力量较弱的女刺客来说，这对刀并不合适。
慕一颜很清楚这一点，可她却爱不释手，抱着刀转过身，渴望地开口，“宓茶，我可以拿它吗！”
她双颊涨得通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眼睛里的亮光已然说明了喜爱。
“当然。”她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给慕一颜挑武器的。见到慕一颜喜欢，宓茶也跟着高兴，“不过，不会太重吗？”她问。
“不会不会！”慕一颜连连摇头，两旁的碎发甩得起飞，“我觉得很好。”
“那就这对吧。”宓茶面向旁边的管理员，把妈妈留下的银行卡递过去，“麻烦您了。”
“呀——”慕一颜一把抱住了宓茶，贴着她的脸来回猛蹭，“宓茶我爱你，我可以为了这对刀嫁给你！”
宓茶不好意思地避开了慕一颜的热情，解释道，“付钱的不是我，是妈妈。”她没有那么多积蓄。
一边说着，宓茶一边红着脸想：难怪出门在外，秦臻总是买单的那个，一颜真的很会撒娇。
离开的路上，慕一颜一直低头抚摸着这对蝴蝶双刀，连路都没看，直到宓茶把她领到决缡的院子前，她才因感知到气氛的变化而擡起了头。
“这是哪儿？”慕一颜不自觉压低了声音问道。她直觉这里是不能放肆的严肃场合。
“这里是二爷爷的院子。”宓茶同样小声回复，“二爷爷经常板着脸，有点严格。”
“二长老……”慕一颜脑内检索了一下信息，发现自己没怎么听说过百里谷的二长老。
“二爷爷深居简出，外人知道的不多。”宓茶介绍道，“他本名决缡，出自平国。”
“平国？”慕一颜反应了一会儿，“现在的北清国平安省？”
“对，二爷爷当时是平国的士兵，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被在平国的百里家救助员捡到，送来了医堂。奶奶在医堂治愈时发现他实力不俗，于是向族长求情，将他留了下来。”
“他不回国吗？”这可是逃兵行为。
“二爷爷是想回的，可是他伤好没多久平国就成了平安省，归属北清了。”
“他的家人呢？”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炮火波及了。”眼见气氛逐渐沉重，宓茶调转了话头，“他现在是地级上阶的水系法师、轻剑士。”
“双修！”慕一颜顿时睁大了双眼，惊呼出声，“地级的双修？”
“很厉害吧。”宓茶不自觉地骄傲挺胸。
“真的有双修能修到地级吗？”慕一颜的注意力彻底从新刀转移到了二长老身上，“那他岂不是从来没有瓶颈期？”
“听说二爷爷在三级的时候，也就是平国破灭的时候卡了整整十年，等级一丝不动，之后才厚积薄发的。”宓茶说到这里，对着慕一颜道，“所谓的‘瓶颈期’其实是自己给自己制造的心结，只要放松心情，开开心心，就不会有所谓的瓶颈。”
“所以宓茶你从来没有瓶颈。”慕一颜鼓了鼓脸，有点嫉妒。
“我也不会让你有五级瓶颈的。”宓茶拉住她的手，“百里谷的风景很好，生活节奏很慢，你住在这里不要想太多，等级自然而在就上去了。”
慕一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刚想吐槽宓茶的第一句话太霸总，忽然手指触到了一圈冷硬的金属。
一低头，她看见宓茶拉着自己的手上，无名指被一圈素戒环绕着。
脸上的玩笑收敛了起来，慕一颜恢复了正经的脸色，点了点头，“好，我不会辜负你和阿姨的。”
嘴里说着“开开心心、不要烦恼”，可宓茶自己也同样被束缚着。目前来看，她的晋级十分顺利，可在未来某一时刻，这圈细细的阻拦说不准就会出现。
如果可以的话，慕一颜希望宓茶能把这只戒指摘了，也希望沈芙嘉能把它摘了。
但她说不出口，她总是替她们的感情保留一丝理想化的期待，真到了两人将戒指取下的那天，慕一颜或许会比谁都要失落。
初初了解了决缡的情况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迈入了庭院。
一进门，慕一颜就怔在了原地。
竹旁亭内，有人垂眸抚琴，那一束银色的长发如银河倒灌人间，在两人踏入的瞬间，一对剑眉凤眸望了过来，其间雪月堆积，呈现出一室微凉的洁净。
慕一颜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没有想到却是这样一幅人间绝色。
她下意识往宓茶身后躲了半步，耳尖泛红。
百里谷的美人未免太多了。
“二爷爷，这是我以前队里的刺客慕一颜，也是我的好朋友，现在在锦大就读情侦专业的研究生。”宓茶向决缡介绍道，“她来和我一起上您的课。”
决缡扫了一眼慕一颜，没有欢迎，只简单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不喜欢收徒，可这几年来百里谷溪却时常往他院里塞人。
他知道百里谷溪的用意，觅茶渐渐长大，他们这代人老了，走之前得为小辈留下点人来。
“既然是情侦科的刺客，就从制木鸢开始吧。”决缡挥袖，一捆竹子落在了亭旁。
就算如此，他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渚宫旧事》记载：“尝为木鸢，乘之以窥宋城。”木鸢作为古代的一种飞行器，由竹木做成，可以窥探敌方的情报。在决缡看来，制作这点小机关应该是刺客的基本功。
慕一颜呆住了，半晌，讪讪地笑了，“那个…二长老，我们学校只教现代化的情侦工具。”这种原始社会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会做。
看着地上那一捆原始竹子，慕一颜不禁有些打退堂鼓。
外表长得再如何年轻，说到底也还是个老人家，不管是服饰还是说话的方式，都已经和现代社会脱节了，恐怕她在这里学不到什么实用的东西。
决缡半瞌眼眸，思索片刻，似乎明白了现在孩子接受的教育已经不一样了，遂挥袖将竹子收了起来。
收起之后，一团白光闪过，地上转而出现了数块钢板和几团老旧的电线电池。
“那就从定位跟踪器开始，装你自己的电脑，CDMA卡有带么？”
“定位跟踪器！”宓茶当即崇拜地转向慕一颜，“一颜，你好厉害，这种高科技都能自制，不愧是一流军校的研究生！”
慕一颜愣在了原地。
等一下，难不成她才是那个和社会脱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