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之王·二（2/2）

波洛斯想到这里，便有些担心了。

但墨提斯只是笑吟吟的望着两个儿子：“你们再重复一遍我司掌什么？”

波洛斯茫然复述：“智慧、思想、诫言、水文、律师。”

“聪明和机敏是人类天然的装饰，但真正的大智慧是人类的稀缺品，思想、箴言、诫言也是如此。水文同样以智慧作为基地，律师不仅需要智慧还要能言善辩。”波洛斯讲述过后世的神明与信仰的关系，墨提斯当然知道波洛斯在担忧什么，“我和赫利俄斯可不一样，他高高在上（指太阳悬挂在高天，只余光明在人世），而我始终与人类中的‘智者’共存。”

“让我想想，赫利俄斯如果被遗忘，那他肯定是被阿波罗给取代了吧？”

波洛斯睁大了眼，这种事兹事体大，他可不敢说漏过分毫。

墨提斯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了肯定答复，摸了摸次子的肩背：“这不难理解，阿波罗是光明与预言之神，在神明的体系里，太阳升发光明，他是赫利俄斯的下位神，但在人类的体系里，人类会更倾向于将这位真实的，看得见的‘光明’的神明当作赫利俄斯的‘上位神’，这是因为与人类共存的是‘光明’，而非‘太阳’本身。”

“波洛斯，我的孩子，我要为我的好姐妹赫斯提亚拿到一份许诺，她是赫拉的长姐，也是我的姐姐，她是圣火女神，是‘火焰’本身。因为赫淮斯托斯的存在，我担心她的存在会在后世被人类抹消。”

“所以，我希望能为她拿到主管人类家灶的权力，我希望能够将灶台上的炉火和人类祭祀祖辈用的烛火、香火划归给赫斯提亚，而赫淮斯托斯则继续享有锻造、冶炼之火；焚烧一切的天火等更为普世的火种。——当然，我也会先取得赫淮斯托斯和赫拉的同意。”

波洛斯都要惊呆了。

他的母神墨提斯不愧是智慧女神。

家灶上的火太过弱小，没有神会在意这点小利，即便波洛斯当着众神的面将其许诺给赫斯提亚众神都会觉得这事是小题大做，甚至都不值得劳动他们出席，但赫斯提亚的灶火纵使弱小，却能一直燃烧下去，生生不息，等到后世，等到末神时代，赫斯提亚……

波洛斯很难想象到那时的赫斯提亚将拥有怎样庞大的一笔财富。

而为向来不争不抢，安静避世的赫斯提亚索要到这样大财富的母神又将拥有怎样大的恩惠和来自赫斯提亚的感激。

波洛斯还以为自己去过一趟未来，提前掌握了那么多的信息，就能够指导兄长阿提纳和母神了呢，结果他哥和他妈一个比一个厉害——唔，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宙斯那么忌惮他妈了。

波洛斯偷偷看了一眼笑吟吟的墨提斯，庆幸这位是他母神，嗯，至亲的母神。

“那你呢？波洛斯。”阿提纳将话茬指向波洛斯，墨提斯也将目露询问。

“我啊，”有了阿提纳和墨提斯的珠玉在前，波洛斯现在忽然觉得自己的计划有些拿不出手了，“我是机遇与造物之神，我不打算成为某一个人类和某一类人类的守护神，我要成为人类命运与未来的守护神。”

“人类很容易死去，轻易就会灭绝和断代——比如这次的大洪水，”阿提纳和墨提斯点头，波洛斯便继续说下去，“我救下了皮拉和杜卡利翁，所以，我已经拯救过两次人类的命运与未来了。”

两次哦！

第一次是那对战争游戏本不该存在的生还者——一个轻伤的男人，以及一个轻伤的女人；一个头发留在前面，一个留在后面。

第二次就是作为他们后嗣的杜卡利翁和皮拉。

他原本很为自己感到骄傲来着，但是听完了阿提纳和墨提斯的安排打算，现在这成就好像也就一般。

“不拘泥于人种、血缘、来历，不拘泥于习性、善恶、种族，只要人类还存在，我就能始终存在。”

“只要‘亚当和夏娃’幸存，人类的命运和未来便不会断绝，这是我创造人类之初便赐予人类的‘机遇’、‘困苦中的出路’。”

【我不会赐予他们智慧，我赐予他们机遇，在他们短暂的一生里，他们将拥有启智的可能，拥有勇武的可能，拥有创造力的可能，拥有在任何艰难困苦的环境下生存下去、繁衍下去的可能，而这一切，都将被不均等的赋予给他们，且这些机遇和可能都必须要有足够的智慧，或者足够的运气去抓住，这是机遇的特性使然。但我给人类本身，也就是他们每一个人类都预留了一份“困苦中的出路”作为恩赐，因为他们也是我的“机遇”。】

——波洛斯一脸沮丧地，说出了他在无神得知的前提下已经顺利实施的堪称可怕的构想。

墨提斯看着波洛斯似乎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的壮举拿不出手，笑了起来。

是啊，这是她的孩子，这是智慧的孩子。

这是继承和延续了她的智慧，提前了一万步去行事的孩子们。

而她以他们为傲，也为他们不得不如此思虑而感到痛惜。

但是没关系，从今以后，他们便不再是没有母神庇护的稚子了。

墨提斯将两个孩子揽在怀里，暗暗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