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之王·二十二(2/2)
御影讲述了更多的人和神明的故事,以及佩洛在其中做出的努力和尝试,以及佩洛的成果,然后祂说:“我们的尝试并非莽撞,尽管我是第一位尝试成为人类的神明,但在此之前,我们已经有了无数成功的尝试,就像是恶罗王、巴卫这样的妖怪转生成为人类和夜斗成为神明那样,我们并非毫无把握。”
“为了这次的尝试我需要保持我现在的状态,所以现在不可以去见大国主,就拜托小【千】你转告啦。”
说完,御影便重新变成蝴蝶飞走了。
【千】看着蓝色蝴蝶消失在天际,回过头:“你晚了一步。”
匆匆赶来的大国主抚平了凌乱的发丝,重新变得精致动人,却要像被抛弃的一方那样矫情哭诉:“祂果然是在外面有别的神了——”
“别学乙比古,”【千】捂脸,简直没眼看,“你不适合他的风采。”
这家伙哭得粗犷,就差咬着毛巾了,没有半点楚楚可怜的风味儿,和乙比古简直没法比。
“其实,神明和信仰的那些事情大多都是御影告诉我,我才慢慢体悟和想明白的,”大国主恢复正常,看着御影离开的方向,“我一直有在想那些事情御影都是从哪里知晓,现在有了答案也姑且能够放下心来了吧。”
【千】突然就有了压力,尽管那压力的指向并非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自己。
“我相信我自己,我是人类与众神之王,神明的未来也是我要考虑的事情。‘佩洛’和御影在做的事情就是在为为信仰所制约和篡改的神明们寻找新的出路吧。”
那是一条与现在的【千】所踏上的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条为了神明的未来而锻造的通天大道。
“也许除了由‘神’成为‘人类’,再以人类之身成为‘人神’的这条捷径,还有着更多的‘佩洛’在尝试着其他的路途也说不一定。到那时,神明也将拥有不受限的自由。”
【千】捏住小小的红粉色的荷包:“我不知道香取是否是为了快慰我才指引我来到这里和御影见上一面,但我确实感觉心情好受多了,天地很大,世界很多,也许我耐下心,沉下性子,便能从中寻找到答案。”
“也许我便能借此创造奇迹。”
【千】捧着慢慢一荷包的纸蝴蝶,隐隐有所明悟:“机遇并非是仄狭的,稀少的,难以寻见的,它并非是希望渺茫所造就的,机遇应该是寻常的,是人力的奇迹,过去是我钻了死胡同,我应该换一种思维来想,——我是机遇之神,我就是机遇本身,奇迹并非是因为稀少才成为奇迹的,奇迹就是奇迹本身,奇迹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而机遇也是如此,机遇就是创造出足以让人类、让神明化不可能为可能的条件。”
“佩洛会创造这样的条件,让御影将不可能的可能变成现实。”【千】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那柄刀子刺穿过的地方早已平整如初,却还在隐隐作痛,“而我,我要做的不是寻找奇迹,不是寻找机遇,而是创造一个环境,创造一个化不可能为可能的条件。”
“我想,我知道要怎样将香取梦见和神木栖带回来了。”
“‘认命’是与‘机遇’背道而驰的东西,命运本身的不可撼动才使得机遇弥足珍贵,我应该更加理解‘自己’才行。”
同样的神职,不同的神明也会有不同的解读,就像是赫拉和许门的“婚姻”,就像是赫利俄斯和阿波罗的“光明”。
前者,赫拉将其解读成了“婚姻”本身,男神和女神所构造的稳定家庭关系,而许门则解读为“婚姻”的婚礼礼仪。
后者,赫利俄斯的解读更趋近于“太阳”本意,而阿波罗却趋近于“光明”。
“机遇”本意为“千载难逢的”“有利的”“境遇”,如果【千】将“机遇”向着“千载难逢”的方向解读,那也并非错误,但祂就不得不因此接受“命运”的安排,沦为“命运”的下位;而直到此刻,【千】才明晰,如果祂不想要接受命运,如果祂不想要失去香取梦见和神木栖,那么机遇就绝对不应该受到“千载难逢”的桎梏,机遇最本真的含义就应该只是“有利的境遇”。
祂应该淡化“千载难逢”,而扩大“机遇”本身指向的涵盖和范围。
这是对神职的变革和取舍,没有神知晓这样的取舍是好是坏。
一个过于宽泛的指代,还是一个准确而具体的意向。
——赫拉的指向更为具体,赫利俄斯也是如此,但在后世的人代,【千】却提前窥见了祂们的未来,赫拉和阿波罗仍有足够的影响力,而许门和赫利俄斯却已经罕有耳闻,而在这个信仰神的时代,信仰又与知名度直接挂钩。
但是,【千】抚摸着自己胸口那道似乎快要具象化的伤口,心想,以“命运”为主旋律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现在是白银与无色的时代,是属于祂“机遇与造物之神”所统治和管辖的白银与无色的时代。
所以,祂应该满足花户奈良和浅井让那份对机遇的渴望,祂应该鼓励花户奈良刀刃朝向、与“命运”对抗的勇气。
因为祂是,机遇与造物之神。
大国主睁大了眼,看向【千】——祂的身畔,有着无数荧蝶正迅速诞生、振翅、翩翩起舞、消亡、而又再次重获新生、振翅……
那是一簇一簇的花开,是一念而生的机遇的膨发。
是一个神明向天地而发出的呓语。
而整个天地都为之而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