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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望之子·六十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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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望之子·六十五

在之前, 大概是樱姬惩治窥探者的时候吧,乌丸莲耶和伊达幸泽曾有过一段这样的对话。

“在这个世界上寻找超能力是非常艰难的,你这种生来就超凡的人是理解不了的。”

伊达幸泽说“我理解啊”, 他寻找天之群岛也是一样的困难, 她们甚至给他安排大陆正面去历练呢。

但这种话注定不会被乌丸莲耶相信,所以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他反正是不会被伊达幸泽给糊弄过去的。

可实际上伊达幸泽并没有撒谎,他一路走到这里, 的确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他为了身处八原的家人和伙伴离开了八原, 躲过了樱姬对望月谷涑的代餐, 没有被伊达家继承人这一身份自带的优渥的生活所迷惑,冒着死亡的风险前往猎人大陆去开启“念能力”, 放弃了伊达家的家业甚至也放弃了“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份独自前往黑衣组织去另起炉灶,甚至还贷款了许多来自“未来的自己”的实实在在的痛苦——而即便如此,他却还要因此而感激那个自己。

因为“他”为他提前挡下了风雨, 并且至少还给伊达幸泽留下了足够的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还给了他一次和家人朋友们好好告别的机会。

——而这些, 都是未来的那个自己所不曾有过的。

在“他”的看护下, 伊达幸泽安安稳稳的在八原度过了他的前八年,和上杉安吉、的场静司还有的场家一起,而在他不得不离开八原的第八年, 他甚至还得以与身为“破界者”的名取周一有过一面之缘;在离开以后, 又结识了云雀恭弥、泽田纲吉和reborn, 并顺利的和夏目贵志成为了笔友,得以继续了解八原的日常;他甚至还渡过了一段属于普通孩子的人生, 好好上学,并顺利参加了网球社的社团, 成为了正选……

伊达幸泽的前十四年里,没有任何风浪。

——直到他的第十四年,他拥有了足够多的爱和温暖,积蓄够了心力,想要跳出水面。

但是未来的那个自己呢?

他显然并没有像自己现在这样被照顾得这样好。

仅仅通过那些未被彻底篡改的细枝末节,伊达幸泽便能够猜得出,“望月幸”所经历的会是怎样的一番际遇。

“他”会在八岁那年(或者九岁)被狐之助找到,接任成为位于过去的本丸的审神者,然后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来到过去的现世,从一开始就注定要体悟分别的痛苦,“他”会与夏目玲子成为朋友,从她那里得到《友人帐》的故事,并在《友人帐》的第一页留下属于自己的名字。

然后,在“他”来到正确的现世的时候,从一个接着一个地去还《友人帐》上大家的名字的夏目贵志那里拿到这个名字,去迎接“他”甚至未有察觉的第一场分别。

“他”不会再以友人的身份遇见泽田纲吉和reborn,“他”不会再想要结交友人,“他”会遇见白兰,遇见这个仅仅因为想要“找乐子”就毁灭了无数个平行世界的白兰,再在经历了伊达幸泽所不知道的一系列的故事后,与他成为志同道合的友人。

“他”会为了夺取“全国大赛冠军”,想要汲取其中的力量而并非竞技的快乐和冠军的胜利本身加入青春学园,“他”不会抱着和青春学园里的大家成为队友和友人的心思去打球,直到为时已晚,“他”才会意识到那些真心待“他”的队友们在早已走到“他”的心中……

“他”也不会在意工藤新一,“他”在意的只会是体内寄存着“力量”的江户川柯南,“他”或许甚至会成为柯南的敌人……

“他”将因为与白兰和尤尼靠得太近,而早早出现在世界之外的众人的面前,任由世界之外的人们所摆布,直到“他”终有一日察觉到身边的那些违和……

“他”将不得不割舍掉自己好不容易建立好的友情和亲情,“他”将以伤害他人的方式来伤害自己,“他”将不得不让唯一彼此信赖的挚友白兰再次站在众人的对立面,“他”将以欺骗的方式、以否定自身存在的方式来获取齐木楠雄对自己的帮助,“他”将回到过去,杀死他自己,而获得崭新的自我……

“他”将对崭新的伊达幸泽说,“类似今天的考核,又或者将考核这个词拿开吧,类似今天的事情,你不需要去揣摩别人有什么意图,因为你揣摩的人越多,你就越容易迷失自己。”

“他”将对崭新的伊达幸泽说,“就像你没必要为了纲吉的考核让步一样,在未来你会遇到更多两难的事情,你注定会伤害到一部分人的利益和感情,如果你只代表了你自己,那么你可以做出让步和牺牲,但是,你的利益和你所在的那个组织(指天之群岛)息息相关,甚至可以画上等号,所以,(如果你想要成为名副其实的王,而不是傀儡皇帝和吉祥物,)你必须以你为重。”

“他”将对崭新的伊达幸泽说,

——去八原。

“呼呼——”

“呼噜噜——”

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睡醒以后什么也记不起来,只感觉浑身的力量和温暖满溢,整个人都得到了治愈。

伊达幸泽从睡梦中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老宅。

一草一木还是原来的模样,宅外的树篱郁郁葱葱,庭院里樱花林铺了遍地的碎樱花瓣,大大小小的石灯笼里已经燃起了火光,将蓝紫色调的苍穹给映得通红。庭院里的湖水里红色的锦鲤空游无所依,波光粼粼,光影散乱不清。

道路两边是绵延不绝统一式样的石灯笼,从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出了别院的园门,一路向外延伸开去,直直坠入山下。

门廊上残破的灯笼亮着,时不时闪烁一下,好教人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但它们本不该是这样的,伊达幸泽八岁那年,这里就只剩下了枯槁的枝桠,死水和寂静无声,在伊达家派人来协助迁徙过后,这里就连尘土飞扬久未住人的住宅也不剩下了。

他回到的并不是老宅,而是位于老宅的,同样沉睡着的“仪式残余”。

这里是一切的起点,也是一切的终点。

这场琴酒和不知名存在的到来所导致的突如其来的睡眠并没能在现实意义上留下任何印记,在常人的眼中,他只是按部就班的一一与众人告别,然后独自离开,一路在伊达家的护送下回到了这宿命的地方。

宿命。

垂铃被摇响,时辰正好,伊达幸泽整理过衣冠,起身前往神社,一如当年的望月谷涑。

而同样在十三年以前的这个时候,的场静司站在同样的位置,擡眼,顺着御神带向上望去,弓符咒攥在手心里蓄势待发。

由望月谷涑亲自建成的朱红色的鸟居被深深的掩饰在树篱里面,完全看不到所在,它已经在十三年前便已经被的场静司一举摧毁,但尽管如此,他还是非常自然的走上前去,点头躬身示意,靠边缓行。一如当年的望月谷涑。

随后便是池前的“手水舍”。

手水舍有水盘,旁边放置勺子。

伊达幸泽稍稍挽起长袖,右手握勺,舀水洗左手,他垂眸,静静的看着水流顺着勺子流下,淌在手心和手背上,然后落回到手水舍里。

齐木楠雄说,【等拿到所有的力量载体后,你就可以“回家”,然后结束这一切了。】

结束这一切。

樱姬承诺过伊达家会全权负责处理这件事,彻底灭杀它的任务会由伊达幸泽继承,因为某种意义而言,它是伊达幸泽的哥哥姐姐们,也是伊达幸泽从诞生之初便逃不开的宿命和罪孽。

望月家历代以来的祭祀仪式造就了它,一代又一代的血和肉养育了它,直到伊达幸泽顺利诞生,终结了这扭曲而余毒深重的仪式,却也彻底释放了受缚于仪式仪轨的它。

伊达幸泽本该在八岁的“诞生日”上杀死它,那是最后一次献祭,但他与它的“你死我活”被关心则乱的上杉安吉所打断。

但“真相是,他们必须将仪式残余一并保留下来。以防万一有朝一日我出现意外身死,那么祭祀就会再一次启动。”

伊达幸泽曾对夏目贵志说,“我可以杀死它,但我无法承担这份罪责,承担‘摇篮计划’无法重启的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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