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之子·六（2/2）

纤细的透明翅膀在女孩脑后扇动着，她的声音清晰明快：“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就可以到你想去的地方了！”

顺着光斑铺成的“路”向远处望去，遥远而且压根儿就看不着边际。

但他却没脑子一样直直向前飘去了。

光路的尽头织就成一扇门，其上光点拼接成无数细碎交织的藤蔓。

他推门而入，无数的灵静立在眼前，淡淡的光点从他们周身漾起，飞向高而近的远方。

那是……

枝蔓相生的高耸的朱红色的……

是树。

“我不是最后一个吧？”诸如此类的惶恐散去了，有什么东西油然而生。

是啊，是根啊。

是王。

崇敬也好憧憬也罢，寄予了无限情怀与希冀的光点从他身上亮起来，飘啊飘，直到与巨大的[根]融为一体。

不断有被牵引着到来的新的灵加入进来，不断有旧的灵彻底消散。

俯瞰着这样的景象，人的灵魂都仿佛能洗涤一新。

却也只是仿佛。

“每一次我都以为王要归来了，”下意识撇开目光，上杉梅语语气冷淡，“但总还差那么一点儿。”

她是在同身后的人讲话，那是个披着漆黑斗篷的小个子，在这样的光影下几乎要看不见他/她的存在。

“以前我总是希望王会归来，

“现在我只希望我不会失望。

“你知道王总是那么的仁爱，”

“所以您至少不至于太失望。”

那孩子接过话茬，然后继续讲下去，“但我想，这次您可以更贪心一些。”

上杉梅语惊诧的转头看了他一眼。

她是个黑发赤眼的美人儿，这一瞥显然极有风韵。但他执着的点却似乎不大一样：“我是指，有新的力量回归了。”

“那是杀伐果决的地带，也许王能够不那么……‘仁爱’？”

上杉梅语的眸光闪了一闪，但她显然不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就燃起希望，只是……

“有多杀伐果决？”

“一整个表世界。被强者为尊的里世界的人称为‘黑暗大陆’的所在。有族人在那里扎根。”

上杉梅语沉默了数秒：“……氏族？”

也只有氏族有那个能力了……

那孩子点头，折叠着盖在头上的斗篷帽啪嗒一下盖下来，他不得不干脆摘下了斗篷帽，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来，但蓬松的红发火一样烧着，赤红色的眼珠里隐隐转着勾玉，反而显得他极其的艳丽了。

那是被当地人称为“写轮眼”的眼睛，目前已经是三勾玉了。

他双眼亮晶晶的，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自豪：“是赤之氏族的后裔！”

“是啊，”上杉梅语叹息，“源你也是赤之氏族的后裔啊。”

只是早早就被选定成Lancer，与他们这种人已然没什么分别。

但宇智波源似乎并不知道她的惋惜，依旧笑嘻嘻的，挥洒着生命力。只是他笑着笑着就开始咳血，于是又把那斗篷帽给盖上了。

“在精神视界也还是没办法接触外界吗？”

上杉梅语问。

宇智波源是第一批参与英灵计划的自愿者，也是当时唯一一个撑下来的“英灵”，即便如此，因为是初次献祭，实验性质更强，后期补救后，至今也依旧存在着巨大的后遗症。

宇智波源笑了笑，他在斗篷里感觉好很多，也不认为这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答得爽快：“是啊。”

“之前一直在协助狐吉处理时之政府那边的事情，毕竟樱姬已经退出去结婚生子，小家伙的工作又变繁忙了。”他解释了一句，“所以，王的事情您能再多告知我一些吗？”

“我假设你知道‘王的降临’这个概念？”上杉梅语问。

“王不是被人孕育出来的，王是被神树补全的。如果是这个的话我知道。”

见上杉梅语没有反驳，宇智波源继续说下去。

“王死去了，为了守护我们祂的灵魂同我们一道被分散在各个世界里，但王的灵魂不全，无法转世。”

“但祂一直在我们体内的某处守护着我们，所以我们创造了神树，用以收集补全祂的灵魂，希望祂能够重新降临。”

宇智波源不再开口，于是上杉梅语作为补充：“但我们被分散得太开，除去现世实在难以完全重聚，以至于王的灵魂至今不全。如今上一代的伪王已经回归神树，正在与其他灵魂碎片融合。”

她擡头望向高空。

在神树的树杈最深处，众人无法窥探之处，王正在融合。

“我们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也无法做，只能等待。”

她扬起红唇，微笑了。

“等待王的降临。”

“只是等待？”宇智波源问。

“只是等待。”上杉梅语点头，“被污染的灵魂不会来到这里。”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没有筛选，哪怕是狐吉也在努力甄别渣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啊……”宇智波源的语序变得有些乱。

“没关系，我们都知道的。”上杉梅语摸了摸这孩子的头。

他确实，确实只是个孩子啊。毕竟死去的时候也才那么点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