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2/2)
小女孩眼睛盯着电视,嘴里叼着一包奶,“去呀,你去哪儿,我就去。”
一说话,牛奶包掉了,溅了王予心和他一身,他们脸上都是白色的污渍。
可是,小不点傅司一点也不生气,他大声笑着,替“妈妈”擦去脸上的牛奶。
他等啊,等啊,等到一年级开学,等到认识许多陌生人,等到期中考试,等到他成了少先队员,等到冬天下雪,等到一年过去,她还是没有来。
三年级了,他知道她不会来了,也不会来看他,他被抛弃了。
唉?妈妈?是想文墨阿姨了吗?王予心侧过头来。
他正依着她的头,听见声音,转动头颅。
王予心嘴巴不轻不重,正挨住他侧脸的下巴处,红色的嘴唇触碰到那片皮肤,心里有股痒意扩大,像是羽毛浮动着在撒娇。
她眼睛睁大,呆愣着仰望着斜上方他的侧脸,零距离,好看的眉形,弯弯的睫毛,蒙着一层水雾般的眼泪,脆弱得想让人张口咬住。
心弦被撩动,周身都是他的气息,眼泪的味道,衣服的清香,啤酒的烈性气息,她好像又醉了,软得瘫他怀里。
害羞地垂眸,却见他校服衬衫的领口大开,露出平时流畅匀称的锁骨和不显肉的胸膛。
王予心赶紧移开眼睛,手按着自己红色嘴唇,妆没有卸掉,有明显的印记。
而一旁的始作俑者笑得天真,傻里傻气,眼神迷蒙。
王予心有点恼羞成怒,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挣脱开来,走路前摇后晃,身后跟着跌跌撞撞的傅司。
傅司走路不稳,倒在走廊灯地板上,斜躺着。
王予心的心依然在跳,回到卧室,静默一会儿,又推开门,见他可怜兮兮地躺在地板上,心里不忍心。
她拖起他的身体,半抱着,半拖着,将闭着眼睛的他送回房间。
咦?被子,枕头哪儿去了,王予心喘会气,微微扶正因为酒精而天旋地转的身体,以后,不能再喝酒了。
她眩晕着回到自己房间,抱起床上的被子,裹住自己,用身体运货,将被子移到傅司房间。
她连人带被子躺在床上,实在累极了。
侧头看一眼傅司,像熊猫打滚,她分出一半被子,盖住他的身体。
眼皮一睁一跳,不知从哪里想到一句口诀:“一,二,三,小木头人,定住。”吃力地说完这句咒语,王予心安心地闭上眼睛。
晚安,小王子。
“吐司哥哥,吐司哥哥。”编着麻花辫的小女孩凑到耳边,身体几乎压在小男孩身上。
她用一只毛茸茸地的带羽毛的笔抚摸他的鼻子和下巴,嘴角咧开的笑容收不住。
小不点傅司果然惊醒,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大人说,打喷嚏代表在想对方,小男孩傻乎乎地擦去鼻涕:“我想你了,王予心。”
“我也想你。”小女孩毫不客气地把刚睡醒的他拉起来,“我们来玩吧。”
女孩子的童声娇滴滴的,清脆娇俏,两人一会儿头凑在一起看漫画书上的图片,一会儿打开电视,啃个西瓜,一会儿玩家家,把家里的所有东西移个位置,当成自己的王国。
小傅司爸爸妈妈很忙,最近,经常不在家。
小王予心可开心了,不像她家里,爸爸妈妈总是陪着她一个人,她攒着劲儿探索傅司的家。
玩了一会儿,两人累了。
小女孩“嘘”了一声儿,揉揉眼睛:“我要变木头人了。”
小男孩手忙脚乱地爬上床,打开空调,乖乖地躺着。
小王予心一点也不害羞,脱下粉色裙子,穿着小内裤躺在被子里。
“一,二,三,小木头人,不许动。”
两人都被定住了身体,进入梦乡。
傅司做了一个很短,却很长的遥远的梦。
他梦见他没有离开临城,爸爸妈妈依然如最开始那样,生活虽有摩擦却很安定。
他看着王予心长大,和她手牵手去学校,从小学到初中,他们的关系没有变质,他们不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将要走过到月亮的距离。
毕业了,王予心穿着正式的制服,短裙被风吹得滑过一个小角,站在天台最高处。
“傅司,傅司……”她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
梦里的他很害羞,好像知道她即将要做的的事,她要表白,要表白……
傅司冷的发抖,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开始收缩,凉风吹起白色衬衫一角,他低头一看,两人隔着九千九百步的距离。
梦境猝然中断,他被冻醒的,缩着身子,搓着手。
外面天光大亮,蒙蒙雾气散去,太阳升起,淡淡的挂在一角,是一个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