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说（2/2）

王予心平时虽然多次耳闻那些谈恋爱的骇人举动，却心性简单，大大咧咧，凭义气做事，也不太懂歪歪绕绕的感情，自然也不知道有些微妙的过界是什么意思。

“我的位置在中间最后一排，从南数，第三列。”他一字一句告诉她，仿佛那不是班级的位置，而是邀请她进自己的心里。

王予心全然不知他的心，也不知道他的危险。

“以后来找我，我不在，你就坐在我的位置上。嗯？”他尾音上扬。

“好。”她全然忘记了一中八卦风气和坐在男生位置上的含义。

傅司眼神闪烁，一汪黑眼睛里承载着不见底的心思。

过去在B市，出格的情侣们每次出现，都恨不得粘在一起，他多次见到女生霸占着男生的位置，打情卖俏，心里厌烦极了。

有一次，不小心惹上了一桩桃花债，更加厌烦他们的举动。

今天，他突然有些懂他们了。

他无辜地拉开和王予心的距离，掩饰心底的好心情，这算是拉她靠近自己的方法吧。

两人收拾好东西，拿着假条，出校门打车去医院。

这不是一个看病的好时机，天色已晚，唯有急诊室还有人在值班，毫无生活常识的王予心只能挂了一个急诊号。

年轻的医生看着傅司手上处理得乱七八糟的伤口，责怪他怠慢自己的身体，王予心在一旁听着，频频点头，偶尔有时候觉得医生在隔空骂她，还好伤口并不深，不过是要留疤了。

两人打闹着走出诊室门口，王予心冒冒失失地撞到一个女人。

王予心不重，两人的体型相当，可是那人却一下子倒在地上，吓得王予心赶紧蹲下要搀扶对方。

傅司捡起女人手里飘落的医药单，瞥见上面的名字。

“你没事吧，阿姨？”王予心将单子递给对方，看见傅司略带惊讶的顿悟眼神。

女人有一双带着愁绪的眼睛，美丽极了。

可是她却六神无主地转错了方向，头发凌乱，风衣腰带没有系好，心思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她定了定神：“啊，没事。”

手里紧拽着医药单子，尔后，她盯着傅司胸牌上的学生卡，惊喜地开口：“你们是一中的学生？”

王予心和傅司一起点了点头。

但是女人问过后，又不说话了，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后女人默默地走开，又回到了从前失神的状态。

王予心看着她走路的背影，心里不太好受，她可能生了什么病？

“阿姨！”她跟上来，“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傅司抓了抓王予心的肩，又放下了。

女人只是淡淡地笑了，没有说什么，还是紧紧抓着手里的单子。

傅司跟在后面，三人上楼，走向住院部的一所高级病房。

路上，女人罕见地嘟囔了一句：“要是自己的孩子，多好。”

嗯？王予心为了宽慰对方：“您这么年轻，肯定会有孩子的。”

女人自嘲地笑了：“我有孩子，不是自己的。”

噢，王予心被这莫名其妙地话弄不懂了，向傅司做了一个无奈的求救神态。

“到了，他在这里。”女人似乎紧张起来，好像要面见老师的学生，打起精神来。

“那，再见。”

女人敲了敲门，里面的咆哮声夹着咳嗽声扑面而来：“我说了，不需要你的那点钱。”

门“啪”得一声被打开了。

王予心和傅司被这急躁的声音吸引过来，是什么样的人会这样对待一个生病的女人？

站在门口的男生一脸愤怒的神情，眉毛高高皱起，脸色却无比苍白，手上还带着输液的针管，他左耳垂的耳钉依然很显眼。

王予心半张着嘴，眼神在女人和男生之间扫来扫去，两张略有相似的面容，冯海彦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有点急了，拉着男生的手，“彦彦，妈妈只是想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冯海彦却只顾盯着王予心他们，脸上一瞬间闪现出恐慌。

他吓得甩开女人的手，“拍”得一声关上门。

王予心睁大眼睛，女人小声抽泣起来，气氛压抑极了。

三人坐在医院的休息椅上，女人一股脑地把所有的伤心事颠三倒四地说出来。

冯海彦是她的儿子，犯了心脏病，需要做手术，可是他不要妈妈的钱。

王予心觉得两人的母子关系怪怪的，匪夷所思，她没有声张，只是力所能力地安慰女人。

后来，女人平复好情绪，又仔细询问起一中的具体地址，给两个孩子歉意地道歉，让他们看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