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2/2)
俞希闻道:“厉害是吧?我铁头功!”他往池塘一指,提线从指缝中飞出,裹住了沉底的棒槌,拿在手上,说:“你毁了我的血胚子,这事没完,看打!”
话落一棒子挥下去,项鸣擡脚往后退,棒槌落了空,他潇潇洒洒地站了起来,又问了一次:“十个血胚子是你自愿给沈悯做的?”
俞希闻不与他废话,只想干架。项鸣便左闪右避,愣是没让他砸到一次。他边躲,边重复地问:“十个血胚子是你自愿给沈悯做的?”
摆放在边上的果树发出簌簌声响,俞希闻干架上头,心想待会儿要是骑住了一定要打得他哭爹喊娘,便一个没注意,打掉了好些果子。他马上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继续抡起棒槌追击项鸣。项鸣只躲不动手,依然能从容不迫,俞希闻忘了自己是个少年人,觉得被羞辱了,便左手放提线,右手抡棒槌。忽然,咻的一声,他的棒槌再次被项鸣横扫出去,扫进了池塘。阿甲在一旁疯狂搬石头砸项鸣,被他甩出的一道又一道的屏障挡住,甩烦了,项鸣干脆命令周遭的石头都不许动。
阿甲知道自己力大无穷,而这次没搬起来,便独自跟石头较上了劲。
詹祥捂脸无语片刻,道:“你别搬了!”他没什么战斗力,只好在旁边使嘴皮子,说:“什么喜欢我们家妈妈,都是假的吧?哪有人会毁掉自己喜欢的人做出的心血啊?”
项鸣横了一眼过去,道:“有你什么事?你是哪位?也配跟我说话?”
詹祥说:“哪里不配?我和阿甲就是妈妈生出来的灵。比你这个外人配多了。”
“有道理,”项鸣却道:“这么说,你们以后得喊我做爹。”
俞希闻:“……”
千纸鹤纸精在里边绕了一圈都没找到项鸣,只好往回飞。刚回来就听项鸣说了这么一句话,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可真会占人便宜。”
项鸣道:“还不滚过来?”
千纸鹤纸精便瘪瘪嘴地滚了过去,立在项鸣肩头。项鸣扭头观察它片刻,对俞希闻道:“你会折千纸鹤?以后也给我折一个?”
“哼!”俞希闻道:“你想得美!”
项鸣便笑了起来,又说:“你真的很可爱。”
任谁被人好几次表白,都遭不住啊。俞希闻脸红,跺了跺脚,说:“烦死了!真的好烦!”扭头就走,架也不打了。项鸣拦住他,不知第几次问他:“十个血胚子是你自愿给沈悯做的?”
俞希闻用力推他:“不要动手动脚!”
项鸣继续这个问题:“十个血胚子是你自愿给沈悯做的?”
“你有病吧?”俞希闻耳朵长茧子了,“他让我做的让我做的!谁没事抽自己的血做血胚子啊?要不是为了百姓我才不干……”
话没说完就被项鸣打断:“你真的以为他拿这十个血胚子是去做军医用?”
俞希闻说:“什么意思?”
项鸣这会儿高他不止一个个头。他单膝跪地,注视俞希闻:“你要知道打仗总有人要死,你的赤血能强身健体、去腐生肌,让血胚子们去治疗受伤的兵、救治受波及的百姓,这没有问题。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会用你的血复活他的兵?”
他的语气严肃起来,俞希闻便也认真道:“你搞错了,我的赤血起不了复生的作用。”
项鸣道:“那沈悯死去的兵怎么都活了?”
俞希闻说:“你说什么?开什么玩笑?”
项鸣道:“否则我砸你做出来的东西做什么?你明知道我和他不对付,最近在争一块地,我的兵死的死,伤的伤。他的倒好,倒地了还能站起来,不是因为你的血是因为什么?”
——什么意思?看到这里,俞希闻道,我的血还能让人起死回生?我怎么不知道?
一想到这里,那道白光忽然冲进了他的眉心。万花筒般的通道再次旋转,将他的意识从少年俞希闻身上拔了出来。
俞希闻重新跌入了另一层梦境。
——苍天!怎么还没完没了?
和俞希闻猜想的不错。在合欢就里放庄周梦蝶镜的人在透过这些事情提醒他:他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也许他记忆的丧失与这件事有关。可他的意识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现实?总不能一直这样躺着,久了要出事了。
俞希闻擡头逡巡四周,可奇怪的是,这一次他没有见到任何画面。片刻后,他意识到自己只有触感与听觉可以使用——他看不见了。
就像当初双眼被刺瞎时一样……
这太可怕了。
俞希闻抖了抖,感受到自己在坐着,便往身下一摸,好像是块布,上面湿漉漉,还有些粘。他赶紧往身上擦了两下,随后又摸到了一把枪。不仅如此,他还碰到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滑溜溜的事物。这东西似乎会动?而且——它正往他的口腔里钻!
俞希闻顿时呜呜几声,感觉到诞液往嘴角下流,喉咙要被撑爆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为什么说不出话来?它要干什么?
快喘不过气来了,要窒息了……俞希闻下意识擡手,竟一时忘了这是梦境,心想:不能死在这里!
突然,颈间传来紧绷感。那东西居然捆住了他,它想让他死!
俞希闻觉得自己大汗淋漓,心脏在嗵嗵狂响,这一刻周身血液在往颅顶上冲,一阵晕头转向。紧接着,他的手刚抓到了什么,又被缠住了脚踝,给拽了回去,四肢难以动弹。待他终于铆足了劲往前摸,把飞出去的枪抓到手后,他忍着腿上的酸痛,凭听觉来分辨那怪物的动向——
片刻后,身后传来嘶嘶声,它靠过来了!
俞希闻拧身,把枪口对准方向,子弹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