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2/2)
解鉴道:“我是解鉴呀!姐姐可以放我出来吗?我待在这里好害怕啊!”
他说着说着居然还抽噎起来,哭得跟个小孩似的。项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脚把石壁给踹飞。那石壁少说也有千斤重,他也不怕腿折了。石壁打着旋风朝那几个属下擦过去,他们默契地往两侧排开,石壁飞了老远,砰地一声没了动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项鸣收了腿,用意念跟安允说道:“俞希闻被困在地下那层。”
安允奇怪他为什么用意念问话,明明人就在跟前。不过做了这么多年项鸣的得力干将,她早摸透项鸣的行事作风,心中有数。她跺了跺地面,高跟鞋发出咚咚声。她用意念回道:“奇了怪了,你不应该掀不掉这层地才对啊。是要我帮忙?”
“用得着你?掀地而已,费什么劲?”项鸣说:“俞希闻不愿意跟我走,他不认得我。”
“不认得?他不记得你了?”
“不好说。我在他眼里还是俞闲那副模样,没法判断他记不记得我。”
安允:“你没开口说你是谁吗?”
“没有,”项鸣说,“当时气头上。”
项鸣以为自己没变回来,掏出镜子想确认一下,却发现手是他自己的手。那这还看什么?总不能是他法力不够,只是把原装脸变成了俞闲的脸吧?那这还是他?这不是笑话?他什么时候弱成这样?
这是一件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项鸣这么想也是没错。猪耳朵的话也侧面印证了他不是没变回原样,而是俞希闻眼里的他就是“俞闲”。
这可麻烦了。安允道:“你刚历完劫,修为更上一层楼,按理来说破掉那言咒应该不费什么气力才对。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项鸣:“当务之急是眼下。他掉下去时手里还攥着碎镜片,得尽快找到他。——但我总不能强迫他跟我走。他不信我。”
说到不信。项鸣眼神闪了闪。
安允一把揽住他的肩,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就是打个游戏通个关而已?这有什么要紧的?”
项鸣道:“所以我才让你赶紧过来。——他不信我没关系。他上赶着找死,那我就不能再瞒着他了。”
安允评价道:“把自己爱人往火坑里推,你小子。”边说边拍拍项鸣胸膛,拍得啪啪响。
项鸣抓住她胳膊,咔嚓一声卸掉了。安允嚯一声,再一次骂道你小子。项鸣说:“我警告过你多少遍?别动手动脚。私底下拿我不当兄弟当姐妹就算了,人前你要悠着点,在俞希闻面前尤其注意。”
安允笑了笑,把胳膊正回原位:“那俞希闻看你看得挺紧的。别扭死你得了。”她还不知道项鸣吗?什么别动手动脚,这是找个由头烦她刚才那句“有什么要紧的”。张狂!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服管”两个字,更没有“听讲”。只能是他项鸣说别人,别人说什么都是错的,谁也没资格教育他。——可能就俞希闻是个例外?
项鸣敷衍:“行了别显摆你身材了。你今天这身好看,得了吧?——人你放哪儿?”
安允爽朗地笑了几声:“这话我爱听。”她一脚踩在边上的大块碎石上,掀开鱼尾裙。
——她的大腿根上绑着一颗小小的星币。
她身边几个下属面无表情地齐刷刷地把头转向后边,明显对她这种讲着讲着就掀裙底的风格见怪不怪。项鸣看她解下那颗小小的星币,说:“让你带人,你把人藏里边?不怕给人闷嗝屁了?”
安允把星币变大。扁扁的一颗小星币转眼变成一个印着星币标志的小挎包。安允说:“应该没闷死。主要是这小家伙有点倒我胃口,所以……”她把小挎包的链拉开,往下倒——咕咚!
一条外形奇特的……鱼砸到地面上。这鱼是短圆锥形的,头巨大,又扁又平,嘴巴开阔,边缘有利齿。项鸣被它头部上方的一个形似灯笼的突出体给吸引——它在发光。
项鸣伸手拨了两下突出体,评价道:“夜灯小能手,不错。俞希闻一到晚上看东西就模糊,把它放在身边,可以照照明。”
那鱼似乎吓呆了。瞪大头背上的双眼,看着项鸣。安允扶额,深觉无语,说:“这是小家伙用来捕鱼的‘诱饵’,你要拿去照明?开什么玩笑?你让俞希闻跟你回深海?你自己都没住习惯。”
项鸣呿了一声,盯着鱼那开阔的嘴巴看,“你把它定住,是想让我从它嘴里把人给掏出来?”
安允毫不客气:“不然呢?请。”
项鸣失笑:“滚。”他把鱼拎起来给了身后几个下属。不幸接住的那个下属抽了抽嘴角,却一秒都不敢耽搁,直接掰开这鱼的嘴,徒手去掏它口腔里的鱼——是的没错,就是口腔。
安允说:“我接到你的信息就赶过来了。你渡劫引来的天雷把深海搅得乱七八糟的,我也没找到你说的那条木制的蟠龙,本来就是木头做的,有可能已经淹了。后来我的人潜到深海处,也得亏这家伙头顶的那盏灯,我的人看见它张开嘴,鱼都被它吞进去了,要找的人恰好就在其中。”
被塞到口腔的鱼已经全部掏了出来。粗粗一看眼过去,没有几千条也有百来条。项鸣这才“嚯”了一声。显然没想到这鱼这么能吃。下属摸出一把刀要把它肚子给划开,被项鸣打断:“不要杀它。把它嘴撑开,用强劲水流往它口腔深处灌。”
下属照做。没一会儿,几十条鱼被水流给冲了出来。片刻后,两个小小的身影也跟着水流出来了。他们夹在一堆死得不够透的鱼群里,摔在地上,都捂着屁股哎呦几声。
嗓门大一点的那个叫道:“我的天臭死了!我要吐了!”
另一个则说:“我……你别吐我身上!”
最后一个掉下来的是个魂魄体,轻飘飘地往下坠——也不知道他一个魂魄体怎么进的鱼的肚子。估计是为了那两个小不点。明知道他不会有事,项鸣还是下意识地扫了一块水做的垫子过去。那魂魄体落在水垫子上,开口是一副苍老的嗓音:“没事没事。我这老骨头磕不着地。”
——正是阿甲、詹祥和陈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