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2/2)
老婆子当着大家的面收下钱,改了比赛选手的名单,又亲口承认这里没有铁定的规矩,说明不能想当然地去理解“一对一交换物资”。
话说回来,在这之前,俞希闻以为这句话的意思用别的东西来和他人交换物资——如果赛也肯停止攻击,听他啰嗦几句,他准会说出“你用什么东西跟搏击大会换的炼乳”“这擒雕牌炼乳我那儿大把,不如你先放过我的小伙伴,我回去后就赔给你”“我肯定会回来,我就站着让你打”“打死了也没有关系,我发誓我绝不追责”之类的话。
可惜没有说出口的机会——现在说出口也晚了——赛也的注意力全在阿甲身上。
因为俞希闻话里那句“姥姥”,老婆子多看了他两眼。片刻后,老婆子说:“看在你跟我大儿子一样礼貌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两位选手同时看中我们搏击大会的一样东西,为公平起见,双方交了钱上擂台PK,生死不论。具体就是把东西放在擂台上,两位选手上台争夺,赢了的那一方用钱来‘交换’这个东西,这就是‘一对一交换物资’。”
果然没那么简单。
听到这里,俞希闻更加遗憾自己没抓紧机会对赛也说出那些话了。说是交换,其实不就是用钱去买吗!不用花钱就能得到同样的东西,不比花了钱的强上一百倍?早知道,他就把那句“这擒雕牌炼乳我那儿大把,不如你先放过我的小伙伴,我回去后就赔给你”说出口了。没准赛也听了,会放过阿甲。
不过……照这样说来,这搏击大会也不是没有铁定规矩啊。绕来绕去都离不开一个钱字。俞希闻问:“这搏击大会有很多奇珍异宝吗?”
老婆子道:“那是。雕漆珐琅、铜活响器、竹木石雕……吃喝玩乐,无所不有。只要你有钱,什么都能拿得出来。——不然你以为赛也为什么要花钱买一罐在外面能买到的炼乳?我告诉你,那炼乳是他曾曾曾祖父传下来的东西。当时他曾曾曾祖父命在旦夕,有个人救了他,炼乳就是那人留下来的——对于一个视信仰活动为重中之重的人来说,祖传的东西必须完好无损地回到祠堂里供着。”
俞希闻:“……”
祖传???
那罐炼乳有这么老的历史??真的假的……
……那塞也如果真的听见了他心里的那些鬼话,肯定脸色铁青,当场就让他见阎王!
忍不住了。俞希闻叹了口气:“欸,我真是错过了一个中头彩的机会啊!”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弄明白什么是一对一交换物资了。与其被塞也打死,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不如和老婆子谈场交易。
俞希闻看向赛也,塞也还在砸。但木盾已经裂出了几道缝隙。看来,得抓紧时间了。
“姥姥,是这样的。我想换吃的东西和黄金首饰,可我身上一个钢镚儿都没有,只有身体。”俞希闻指了指自己,“能和你谈一谈交易吧?不是说了这里没有铁定的规矩?”
既然没有铁定的规矩,那“一对一交换物资”的具体要求就可以随时改变。
以前也不是没人提出过这种想法,老婆子一贯的做法是懒得给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看看这搏击大会是什么地方,说交易就交易?哪那么容易?但俞希闻提出来,她就立刻竖起了两只耳朵。
“我的身体很值钱。”俞希闻继续朝老婆子走过去,“真要仔细算起来,不止千金。”
早在俞希闻要和老婆子谈交易时,猪耳朵就已经让手底人扛着相机拍摄起来,自己也眼睛不眨地注意着。闻言,心想用身体谈交易?谈什么交易?皮/肉交易吗?他扬起嘴角,用大拇指擦了擦下唇——这人不仅好赌,还好色,浑身上下透着股油腻的气质。虽然俞希闻没有脑袋,但不影响他看清俞希闻的身材——那挺秀如竹、单薄得让人忍不住怜爱的身型,被现场变幻的灯光打出一段沉重的往事;这让俞希闻看上去特别坚强,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打断他的脊梁骨。猪耳朵觉得这样的人一定要抱一抱、蹂/躏一番才得滋味。
老婆子没有猪耳朵这种龌/龊的心思。她说:“笑话!你这身体就算有颗脑袋也不值钱,何况是没有脑袋?”
她说完觉得不够劲儿,还想再多刺几句,以便确认自己的猜想,就听俞希闻言简意赅地说道:“血液。”
“砰!”
正当此时,赛也砸出了豁口,木盾碎块飞溅,阿甲紧闭双眼的神态终于闯入赛也眼中。
“……什么?”老婆子心跳加速。她对这两个字非常敏感。
俞希闻改了方向,往阿甲那边过去。同时开门见山,大声道:“我身体里的血大有用处!”
——如果搏击大会真的只有一份血液,就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詹祥说这一趟出门能够发家致富,不就是这样来的?一对一交换物资,用他自己的血来换足够的财物,不仅能让阿甲他们吃一辈子,还能让他见到阎王!
当然,就算不止一份血液也没有关系。这世上生灵无一不是贪婪自私、不知足的,就像妖怪站在唐僧面前收敛不住自己啖其肉饮其血的欲望一样,俞希闻对自己的血有信心——谁会嫌握在手里的好东西太多呢?
一次交易,解决掉两个问题。一箭双雕!
“你的血有什么用?”老婆子艰难地转了个方向,看着俞希闻倒挂在围绳上,一把捞起地上那两个木偶精,将塞也踹飞出去。她双手颤抖,口水沿着嘴角往下流。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在她眼前了?
足足片刻,她才试探道:“据我所知,最后一任挽词师去世后,世上就只有俞希闻的血有奇效。你的血和他的血对比,有什么特别之处?又哪里比得上他的血来得有用?”
她在套话。猪耳朵的警惕心更甚了。
“怎么说呢……”俞希闻听出她话里的颤音,笑了笑,“我就是俞希闻本人。”
尽管早有所料,可老婆子的呼吸还是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