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爱(2/2)
红夫人失去了他的影子,应该是借助了空间魔法的道具,阳光投下的影子会被带往离开红夫人的别的平面空间。影子是主动地离开了他。
影子的意识是从红夫人这里得到的,红夫人经常对影子讲述古老的故事,古老的故事附着着已死灵魂的痕迹,影子就从中获得了身为人的统一性和不同性。
而影子能离开红夫人,是因为影子拥有了红夫人,红夫人爱影子,灵魂献给了影子,他所有的一切都甘于与影子分享,纵容的下场是影子舍弃了他。因为“戒绝某物是因为拥有某物”在起作用
不过,周楠倒认为红夫人有一半说错了,红夫人还隐藏的是他是个格外喜新厌旧的人,对待影子同样如此,他曾多次想要更换影子——最钟爱的是山羊之影。
由此来推测,没有遭到红夫人舍弃的影子,是没办法舍弃红夫人的,因为没有遭受过红夫人舍弃的影子,并不算拥有过红夫人。
因为影子从红夫人这里获得了舍弃,补齐了完整的红夫人,所以影子才能够戒绝红夫人,包括红夫人的舍弃。
对,红夫人最头疼的是他舍弃不了影子了,一开始他刚失去自己影子,其实是还高兴了不少,他真的想换山羊之影的,后来发现影子的舍弃,造成他舍弃不了影子后——因为影子戒绝了他的舍弃。
还有人猜测的很简单,只是因为躯壳的吝啬才挤掉了影子的藏身之所。
谁知道怎么回事呢,解释其中错综复杂的干系都够头疼的了,反正红夫人是第一个失去影子的人,估计也是唯一一个了。
红夫人的中药是滋补影子的,能让影子的颜色更浓。他只想影子露出一丁点的苗头就行了。
“关于原笙呢?我记得我是为这个而来的。”周楠见到红夫人带着一身中药味回来,轻松地说,“哈哈哈,他昨晚听到都要吓死了。”
红夫人说:“我想反问你,关于原笙呢?给我说一说祂吧。”红夫人打了个响指,“给我点一根烟。”
周楠把烟衔在嘴里点燃,插入烟杆里,不紧不慢地递给他
“他爱我,他的爱让我更了解自己和他,生命的意义不就是了解自己和别人吗?不是了解世界,而是通过了解自己和他人重造个人世界。直白来说,他的爱给了我另一个世界,能够让我抛弃这个世界。”
红夫人转了下眼珠,缩着脖子,戏谑地回:“可怜的孩子,我记得你的妄想症康复了的。”
周楠不搭理爱抽风的老家伙,继续道:“我从来都没有感觉比此时更好过。若是得到他,我宁可舍弃琉刻监狱,毕竟它是另一世界之物了。”
“你清不清楚你是在与你的清醒对话?”红夫人拗口地问。
“我早已分不清真实与不真实的界线了,见到原笙更甚。之前很多的时候,我感觉任何事物都没有任何意义:交谈、劳动、感受、进步……所有的一切,我只觉得对我隔着一层什么,现在更可怕了,我完完全全拥有了原笙的爱后,我对我之前觉得毫无意义之事更觉得无意义了。祂其实是把我丰富了,爱不是救赎和满足,爱是侵占和区别。我厌恶的依旧,唯独爱与众不同,我能感受到。”
红夫人点评道:“它像是一种药,能够击溃你讨厌的。”
“更像是一种思想。”周楠纠正道,而后接着说:“现在,轮到您说一说他了。”
“我只能对你说——祂带着从前的爱意,找到了现在的你,或者恰恰相反,要看你如何看了。祂爱你,比一整个世界都爱你。给你说一下,你也明白的一点——祂比任何人都正常,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爱上祂,比你爱上任何一个人,都更占便宜。别把祂看成神或是魔鬼,祂只是爱你的人而已。就我所活的日子里所看到的,祂都在爱你——三十个三十年,很长很长。最后一点,别亏待自己,三十个祂也抵不过你的一根发丝,你要是不爱祂,祂屁的用处都没有。再怎么样也别对祂有所亏欠感,获益居多的是祂,爱对祂而言,是走向新生。恨……同样也是。”
周楠对红夫人说:“您是贵人,纯正的。”
“纯种的与我更搭。”红夫人呲呲牙,露出被草莓浅浅染红的白牙齿。红夫人拿舌头舔了下牙齿,“我想办个s血族宴会了。”
“奉劝您还是不要了,依您管辖地人的德行,一定会有人变成真正的血族。”周楠补充说:“最起码在我留于此地时不要,我受够凶杀案了。”
红夫人失望地唉声叹气,面带忧郁之情,似是周楠的一席话剥夺了他唯一的乐趣。周楠用餐布擦擦手,献上告别的挥手。他走出阳台,撞见到此等待的原笙。
图书馆三分钟游对祂颇有启发,祂变成了混搭小天才,头发炸成橘红色的长卷发,顶着一顶暗黑的鸭舌帽,挺拔的鼻间夹着一副玳瑁眼镜,穿着宽敞的长袍子和一条窄脚裤,双手被用红条带修饰的长袖子遮住,垂下来的左手捏着一本三百多页的书,名为《左撇子的右手》。嗯……祂其实想拿的另一本是《秃头的诱惑》。
“送给你,讲宴会布置的,我想我们以后会用得着。”原笙将书递给周楠。
周楠迟疑了一下,对祂的样子和书的奇妙,说:“亲爱的,你别吓我,你受的刺激貌似还不小。”
“快接着吧,它的插画不错。”
他正要接过书,看看有什么名堂,红夫人风风火火地追来,率先把书抢走了。
红夫人举起书说:“这本书是我的。”
原笙自然道:“那您出个价吧。”
“三毛钱。”红夫人伸出一只手。
周楠翻翻口袋,给了红夫人皱巴巴的四毛钱,“我替他付了。”
“多了。”红夫人把书丢给周楠。
周楠抓住书说:“多出来的是原笙买我的价钱。”
“你——小白痴——我白送!”
红夫人把帽子稍稍歪戴到头上,踏着轻快的大步子,来到原笙的跟前,把一毛钱掖入祂的上衣口袋里。
“您这身装扮不错,适合去掏粪,或者是跳伞。”
原笙解释道:“现在就流行这个。”
“您出来做什么?”周楠不客气地问红夫人。
“我忘记说了,有关和尚的,”红夫人后退着步子,从等候已久的门房手里接过镶银的朱砂红手杖,神神叨叨道:“你们或许会需要他,或许不需要他。”
“任何人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