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能力(2/2)
‘想着、念着如何杀了你吗?’周楠自嘲地想。
原笙从梦的余韵中醒来,发觉周楠的神情有些不太稳妥,轻声问:“你怎么了?”
“我刚才在担心你,不,是担心我”
“担心什么?”
“我爱你,你什么感受?”周楠单膝跪地,突然说,“我要你诚实回答,我够了解你了,能辨认出什么是你的谎言。”
原笙明白了点什么,往外看了一眼,大大方方地说:“这不是真的,我是说你爱我不是真的。”
周楠讥讽地笑了笑。
原笙坦然解释:“你的爱,你们对我的感情,存在我操纵的一部分,不能够相信,尤其是你对我的爱。”
“催眠?”周楠扶住祂的手臂站起。
“嗯,催眠,影响,支配,这种意思。也就是说你在面对我时,你已不是你,而是我想象的你。对,心理学是说爱上的都是想象中的,但是做主的不是你,而是我。”
周楠想起与祂在山庄酒店的相处。他竟然会把一盆油浇到祂头上,简直难以相信,他会做这样的事,最明显的事是小黏虫的侵占,三个人居然堂而皇之地将它带入唐吉坷德号内。
不不不,甚至是祂的控制表现在很多细小的方面,比如,赏金猎人们对祂的杀意,周楠再细细想了想,他感觉赏金猎人们根本不是一群对他人命运没事找事的团伙,也就是说,赏金猎人们对祂的杀意,很可能是祂造成的,——祂认为赏金猎人们应该对祂有杀意,祂把祂的认识传递给赏金猎人们,赏金猎人无法不无动于衷,由此展开了对祂的是杀戮还是放过的探讨。
明显的例子是凡图,因为祂杀了她的猫,所以祂认为她应该恨不得杀了祂,所以凡图表现地恨不得杀了祂。或许没有祂感情的加持,凡图根本就是懒得搭理什么怪物。
“我相信这是真的。”周楠坚定地说,“不,我对你的爱源自于我的心,不源自于你的心,可能也源自于你的心,但不是主要源自于你的心。”
“你不了解我的能力,才会有这种错觉。”原笙说,“我渐渐发觉我很可怜,只能活在自我欺骗的世界里。”
“你有什么能力?你说说看,试试我的破解之法。”周楠坐在祂对面,与祂隔着一张单脚桌。
原笙瞬间哑然了,张了张嘴又合起来。
这样三四次,他挪了挪身,给周楠递上一注威士忌,说:“我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我对这个世界的一些事物还不够了解。我对自己也不够了解,我的了解都是通过你们对我的了解,包括我自身。绝大多数是如此。别不相信地看我,你能相信还不到三个月大的宝贝能认清自己?!”
“宝贝儿。”周楠深吸一口气,真诚坦荡说:“有件事我很清楚。不会错,我爱你,我的小宝贝,虽然你确实还不到三个月大。”
原笙却没了调侃的情绪,瞬间表现的胆怯,转而又宣誓般坦然地说:“您只是受到我对您感情的蒙骗。我给你说说,我能做到什么,第一:变色,甚至是隐形,通过扩张器,舒张、收缩分布在身上的色素细胞;第二:寄生,活物和死物都能寄生,我无法被消灭;第三:情绪控制,类似催眠,也就是我对你们的影响,世界是我能支配的,世界的意志能够是我的意志,我与所有生物是一体;第四:魔法,你们会的所有魔法我都能学会,虽然目前大部分是不会的。”
无法无天,周楠的心沉了沉,他觉得原笙的能力简直无法无天了。
所以……消灭祂,就要消灭整个世界?
太扯了。
“你能做到所有人跪地追随你吗?”周楠问出一个他关心的问题。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能做到。上帝也不能。”原笙用手掌圈了个圆圈,谦逊地说:“归根到底,我是被人类化的物。人是万物的尺度。”
原笙自然而然地表白:“为你,我才能存在。”
“有一点我需要确定,你的心与人的心一样吗?”周楠转着威士忌问。
原笙摊开双臂,把胸腔展露,“我认为是的。”
周楠一饮而尽威士忌,借着辣乎乎的酒力说:“我需要你信任我。”
“可以。还有吗?”原笙点头道:“我信任你,接下来呢?”
“现在,给我指一指你的心脏,你的致命弱点。”
原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手指按了按左胸口的位置。
“此时而言,位置跟人的心脏一样。”
周楠唰地踢飞桌子,紧紧扣住祂的脖子拥抱,他说:“信任我。”他的袖子里滑出一把锃亮冰冷的匕首,迎着原笙迷茫的视线,刀尖旋转,插入祂的心脏。他的手颤抖,瞪大惊恐又木讷的眼,几乎丧失意识般地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原笙脆弱地屏住呼吸,濒死来临,祂感觉到周楠爱他的心流,与滚烫的热血混在一起,血腥又纯洁。
同时,所有人的心流切断了。
原笙哀嚎地叹息,感觉祂重生成了一种崭新的生物。
周楠从极限的疯狂中回来,柔和地问:“你还能用什么手段吗?”
原笙艰难地擡起手指,按住他的后背,在他额前的头摇了摇。
祂的这副躯体,是真的快要死了。
周楠闭了闭眼,感觉到一种魔幻的虚伪和真诚。他吐露话语:“我爱你。我没有被控制,我爱的感情比之前,更加强烈。世界也比你想的更坚强,你的控制深入不了内核。有的时候,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了,那会很累很累。我猜你一定累了很久。”
原笙流出了疼痛的泪水,只有疼痛,只有疼痛……
疼痛会让祂度过濒死的深渊,爱意则会让祂软弱,甘心此时就烟消云散。
“我要死了……但我很幸福了,我不幸短暂的一生中一点可怜的慰藉吧。”
“放轻呼吸,放轻呼吸,别别别。”周楠慌里慌张地按住祂的心口,对祂说也对自己说,“大好时光等着你你。你会什么事都没有的。”
他冷静地控制着匕首,运转魔法,技术了得,将匕首笔直地抽出来。
原笙身躯复原,说:“呼呼呼,老天,强盗,夺我命的强盗。你差点失去我的爱。”
“因祸得福,你信赖我的爱了,这比什么都重要。”周楠捂住额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重复地说:“我爱你,望着你的爱意与解除时的大差不差,我是说浓度。”
原笙比他还绝望和迷惘,否定道:“没有,魔法是解除了,但我对你的控制的后遗症在解除时还留着,因此不可信。”
“嗤,后遗症?白痴,白痴,听听你在说什么蠢话。”周楠吻了吻祂,“这就是爱……有个词叫日久生情。你相信我,即使前面的都是假的,眼下的是真的。我爱你。你是如此鲜活,我对你的爱是如此鲜活。”
“看来你做出暂时的选择了。”原笙含含糊糊地说。
“不,我爱你——这是永生的选择。”
原笙严肃地说:“还不够支持到永生,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之后我得给你谈谈,你们都支持不住了。”
“别卖关子,我们什么时候会死?”周楠歇息着,捡起落地的空酒杯和所剩无几的酒,细细抿了一口,用酒水浇下冒起的一身冷汗。
“死神的意志最好悄悄地出现,最好不要让人感觉到有死这种事。没有顺从,没有反抗,也不会有贬低和颂扬。死应该是不被理解的,也不易察觉的。你也是这样想的,才会对我说:‘死亡应该是干脆到没死意的’。说到底,我真是讨厌第一个造死这个字的人了!他怎么能把死如此直白地表达出来呢!”原笙对周楠说,他难得严厉道:“我不知道,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周楠晃晃酒杯,调笑道:“你像个孩子一样乱发脾气了。”
原笙抢走他的酒杯,喝了口酒,徐徐道:“这都怪刚才你一言不说就下死手的缘故。我害怕死,它会让我感觉过去一辈子过去了,心慌慌的。”
“我摸摸看。”周楠伸出手,按住原笙的心窝子,与祂接吻欢乐,“嗯……跳的很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