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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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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伺注意到祂的动作,懒懒散散地问:“您讨厌烟味?”

“不,我喜欢,它像大米饭一样让我喜欢。”原笙竖起裹在黑手套中的大拇指,“我爱大米饭,它是周楠与我的定情一餐,比嫦娥奔月还浪漫。”

西伺挑了挑画着紫唇线的下唇,忍着对祂的嘲笑,多了点迷醉的好奇问:“大米饭和烟在您心中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引您沉迷的东西?”

“都是我喜欢的,一切,这儿的一切,我都喜爱,一视同仁。”原笙指了指西伺提着的油脂灯。它是由人的油脂混合着鱼的油脂做成的,灯芯是马利筋的心皮所制,嗅着有种自然的热香气。

西伺抖了抖毛领子的碎雪,猝然问:“您爱我,像爱周一样?”

“我爱您像爱烟一样。”原笙纠正说,“周是生命,如我一样的生命,他能给予我爱。我需要的只有他。”

“您真冷漠。”西伺语焉不详地说,夸张地哈哈大笑又戛然而止。他放下油脂灯,从手套的里部边缘翻出一条长丝带,接在帐篷断的抗风绳处,大声喊:“冷漠的人就该活着!”

“多谢,先生。”原笙更加孩子气地笑。不可抑止的快乐总会来年轻,虽然祂年轻得过了头,神情激动地朝周楠挥了挥手,好像是小学一年级期中考试得满分求表扬的小学生。

周楠也对祂竖了竖赞扬的拇指。他正在一边儿,靠在距祂十几米远的雪地摩托车的铝合金前座上,手心里捂着一只可怜兮兮的猫头鹰幼崽尸体。

他在貌似百忙之中的指挥官事务中抽空与原笙随行而来,是原笙特意请求的。

原笙希望祂行走的每一步,都有周楠的陪伴。周楠起初是不愿意的,他认为这根本不关他的事,原笙已经答应之后,那应该是祂的任务了,他就是个看戏的。

然而,他只是一想原笙的每一步都是他推动的,他有无可推卸的责任,就什么都被原笙牵着鼻子走了。要是原笙说跳火坑会让祂斗志激扬,说不定周楠都会顺祂的意,给祂表演一番火坑烫脚舞。

手心里的大眼睛小家伙是潭钚在临走前撞见他送来的。潭钚今儿不太正常,如同一个怪模怪样的圣诞老人,惊喜地来到,谈到来大美雪山做客的朋友,她都会献上礼物。

在几十日之后,周楠和一些人才意识到,今天是潭钚的生日。然而,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记住今日了,记住了今日怪模样的她,也算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周楠收下了小猫头鹰,刚到手小家伙却死了。潭钚还没来得及走,也看到了,她只能遗憾地再赠给他提前准备好的葬礼三件套:尖头墓碑、黑木棺材和枯萎的石榴花,请求他玩腻了后帮忙埋葬。

周楠在等待原笙时,摸着猫头鹰僵硬的头,因为潭钚没来由的行为,他想着这个小生命,或许是由于他的来到才诞生的。这种想法绝不是天真无邪的,而是充满大美雪山冰冷的猜测。

而当原笙结束与西伺短暂的交谈,对祂露出喜悦的笑容时,他把他上述的想法一抛而空,简单地认为潭钚送给他猫头鹰,只是想找个埋尸体的苦力。

潭钚也为西伺送上一件礼物,那是一顶庄重典雅的白金藤蔓王冠,华丽绚烂,精巧绝伦。潭钚口吐华美的辞藻,深情地赞美王冠,赋予它无上的象征性意义,说它是三女神联手打造而出的,最适配的人非好似三妖魔打造的西伺莫属。

西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比从八十楼掉落的肉泥还难辨认本来的面容,擡手拒绝了她的好意。

*

凡图喜气洋洋地戴着阿拉丁苏丹帽子回来时,周楠和原笙已经离去很久了。凡图对原笙造访的情况一无所知,西伺也没有必要告诉她,不是为她难得的喜悦心情考虑,而是为了防止她在耳边咋咋呼呼。

西伺还在等她,坐在帐篷外防水的布毯子上,裹着一条羽绒被,脚边是架起的小火堆,怀里抱着一本封面露骨的色.情杂志,眼上挂着夜间望远镜换着方位观测,时而他会架起一把战术狙击步枪,来一发子弹。

“小图图,去看看帐篷,我可不希望翻身时,从暖温带一下子翻到南极圈。我的屁股受不了太低的温度。”西伺对凡图说。

凡图是位野外露营的老手,比西伺专业多了。她先给了西伺的后脑勺一拳,将冲锋枪挂在干枯的树枝上,绕着帐篷走着,仔细检查了一番。

“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这里,这座雪山好像有点不新鲜。”凡图轻轻拍了拍欲要掉的帽子。

西伺放下望远镜,刚好看到了凡图拍帽子的一幕,自然地说:“哦!您也遇到这顶帽子了!”

“怎么样?我看起来成熟许多吧,简直像三十岁了。”凡图笨拙地把双手放在帽子两边,笑着转了个圈,给西伺不太自然地显摆。

“它经过多人的手,最后被您捡到了。潭钚先给的周楠,又给了我,我俩都没要,我认为它比这座雪山还要不新鲜。它的运气出奇的好,竟然最后被您选上了。不管怎么说,您很适合这顶帽子!”西伺诡诈地撒谎道,他对凡图喜悦的嘴脸越看越讨厌。

“我要它自有用处。”

凡图的好心情被西伺破坏了,笑容沉了下来,心里恨死了潭钚和西伺。她坐在火堆旁,撂了一件脏衣服助火焰增大,捡起烤鱼的铁钩子刺穿帽子,架在散发着黑烟的火上烤。

“呦吼,热烈的光!”凡图赞叹帽子燃起的火。

“无论如何烘烤,它也不会变成一条鱼。”

“我只想它变成下贱的灰烟。”

“哈哈哈哈……下贱?制作下贱烟灰的您,又能高贵到哪去!”西伺抱着望远镜,咬着一颗红枣,凑上一张怪笑的丑脸,“凡图,我是骗你的。帽子我是第一次见,它是潭钚今日给您的礼物。”

有些出乎西伺的预料,凡图冷淡又倔强地道:“骗不骗我无所谓。我厌弃它,只是因为它被你口头玷污了。你的嘴,臭死了,离我远点,离我的东西远点。”

“啧啧,这话真伤人,真夸大其实。”西伺带着色.情杂志进了矮小的帐篷,缩进脏兮兮的睡袋里。过了大约三分钟,他掀开帐篷的一角,交代道:“两小时后叫我,您若不叫我,我的活儿都归您了。”

“呸!睡死去吧。肥猪!”凡图把烧了一半的帽子火球砸向西伺。西伺早有准备,双手兜住一抔雪,扑灭后续无力的火球,只留下黑黢黢、干巴巴的一坨。

西伺推开那一坨渣子,仰面平躺着,自言自语道:“给小猫头鹰做枕头不错。”

凡图今日老易怒,这与唐吉诃德号在部分区域停了一些暖,等她发现花草室也如冰窟窿寒冷时,她的花花树树已全被冻死了有很大关系,虽然冷酷的停暖指令是她亲自下达的和执行的。

也是因为全是她的错,她就不能明着找什么人出气了。她自认还是有点人情在的,也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对她自己就从来都不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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