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4 章(2/2)
“殿下监国,实乃众望所归,臣等并无异议。”
大兴暂时陷入了诡异的平静,秦琬却不敢掉以轻心。
各处刺史州牧手握地方军政大权,必须得好生安抚,若是因为一时消息不畅引发误会,让他们举兵反叛,影响声望事小,让周边势力钻了空子事大。
与通常印象中的关东人心不附邵西根基稳固不同,对秦琬来说,她经营多年的关东才是她的基本盘。
幽州刺史部与漳州刺史部塞满了她的亲信,沧州刺史姚绍是她总角时就搭上关系的老人,陈州刺史茍池虽然是茍氏的人,但她和茍氏一样是姻亲,让茍纯手书一封随信送过去同样能起到安抚拉拢的效果。
余下的湛州与洛州则由宗室担任刺史,秦琬能说服在京宗室,自然也能摆平地方宗室。
反倒是邵西,建元帝的潜邸旧臣大都在此任牧守,北边有晋王看着出不了大乱子,张懋和秦琬的关系不算差,属于可以动之以情诱之以利的范围,真正让秦琬忧心的是杨安。
杨安从宣光年间就开始追随建元帝,至今已有二十余年,两人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厚,杨安的长子杨挽更是常年被建元帝带在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建元帝预定给太子的三省长官之一,若是他执意要扶持建元帝的子嗣继位,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样的人用那些威逼利诱的手段反而落了下乘。
秦琬将封好的信亲自放到杨挽手中,在对方震惊地目光中说:“我虽与令尊交情不深,却素知令尊忠贞,如今我既领了监国之责,便不会再退,若是令尊……”她叹了口气,到底没把话说出口,只是语带怜惜,“你留在京中反倒难做。”
“此信你亲自送往秦州交给你父亲,也算全了你我多年同僚之谊。”
杨挽本就因为建元帝突然崩逝心情沉痛,现在听到秦琬这番话眼泪当即落了下来,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几次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他只是再拜道:“殿下,臣一定回来。”
秦琬背着他摆手:“去吧。”
积年战乱,动辄求财于墓中的各路军阀使得前代厚葬之风一扫而空,又因为随时想要趁火打劫的四方敌人,皇帝去世文武百官暂停公务守孝的旧俗也被一并抛弃。
因而秦琬遣使将书信连通严守边境,非朝廷命令不得离京的文书送往各州牧守处,也是在为建元帝治丧的空隙办的。
阳平王的担子比她轻些,但随着廷尉诏狱的爆满,对方也肉眼可见的疲惫起来。
赶在在大殓的前一天夜里,阳平王将调查结果送到了秦琬面前。
秦琬递了杯加料的茶水给对方提神,逐字看起了足有一个指节厚的文书。
虞晖之妻段氏因阖族覆灭恨上了她和建元帝,因此与宫中虞夫人达成协议,两人一人在宫内买通侍从离间太子与宗室的关系,一人在外替虞夫人策应,只为扶持虞夫人之子登基后处死她为段氏复仇。
之后虞晖又因为建元帝病重太子懦弱生出野望,四处串联燕国旧贵意图谋逆,并劝说段氏与虞夫人在宫中为他策应。
虞夫人认为虞晖谋反成功后她不过是一普通宗室女,膝下一子一女又t难以保全,比不得她斗倒太子和皇后成为太后划算。因此一不做二不休,打算毒杀太子,再和建元帝膝下其他的儿子争夺太子之位。稳妥起见,她收买了东宫的厨子,想利用朱砂让太子慢性中毒。
谁知道太子连一盘糕点都乐颠颠送给父亲尝尝,这才误害了建元帝。
其间又夹杂了虞晖散播谣言试图诬陷秦琬谋反、其妻段氏私下以巫蛊诅咒虞晖秦琬建元帝、虞夫人勾结新平王身边的鲜卑侍妾离间天家兄弟感情、东宫陈良娣收受段氏贿赂在太子耳边说秦琬坏话……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
任谁看了不得说一句燕国贵族内斗经验丰富。
秦琬阴着脸放下文书,后槽牙磨得嘎吱作响:“我要将虞氏叔侄和段氏凌迟处死!”
阳平王闻言只是一怔,便问起了另一桩事:“那阿显与茍皇后……”
“等丧仪结束,让秦显去为陛下守陵;皇后出家修行,召顺阳公主回京侍奉皇后。”
秦琬眉头紧锁,“有劳王叔将此转告二人,我就不去见他们了。”
见了实在心烦。
皇后打理后宫,结果后宫漏成了筛子;太子更是蠢到令人发指,也不知道是不是朱砂吃多了影响到了脑子,和兄弟闹起矛盾来居然连亲爹都不顾了,也就是新平王死了,否则名声也好不到哪去。
朝中没人对此表达不满,太子干出来的事,就算高阳王执意将其处死也占理,现在还能捡回一条命来谁不得赞一句高阳王仁厚。
话说回来,如今大殓已毕,陛下暴崩的罪魁祸首也被明正典刑,剩下的人都关在诏狱里等着将来处置,下一任皇帝也该定下了吧?
高阳王准备什么时候登基?
赵洛和窦显私下找上了秦烨,商议起劝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