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0 章(2/2)
姜冶哄完妻子,说起了正事:“阿娘,当年父亲被人蛊惑,竟然做出杀子之事,我如今既然回来了,必然不能放过罪魁祸首!”
儿子不好骂父亲,但侄儿对叔父就没那么多忌讳了,当姜冶在姜晟坟前装孝子的时候,临贺县主就知道会在此事上为姜晟粉饰。
她问姜冶:“我儿要如何做?”
姜冶道:“儿带回来的人中除去荆州人氏,余下的扬州人中有不少是打着接家眷北上的主意回来的。这些人一不能放其还乡,二不能由其北上,须得将其家眷接至荆州,而后将阻碍其北上的矛头对准荆州主事之人,我等只管顺势而为便是。”
这可不像是宋国的路数。
姜况忍不住问:“我听闻他们被俘后在沧州做官奴,怕不是受尽磋磨,怎么会想带家眷北上?”
“此事说来话长,待闲时我再为兄长详解。当务之急,乃是将这些人留在荆州,兄长今日暮时与我同去营中,一定不能让他们松口回扬州。”
姜况沉吟片刻:“此事倒也不难,他们离家已久,家中骤然失了青壮,若是人丁多还好说,若是家中人丁不丰,少不得要沦为客户。他们聚集在荆州,朝廷怕他们生乱,必然要将其家眷礼送过来,若是各自散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潘氏听出两人的意思,强忍住心中的欢喜,关切地问姜冶:“妾虽不懂,却也听出郎君是在图谋大事,妾父家门第虽有不及,在荆州事务上却说得上几句话,若是郎君有用得上的地方,只管同妾言明。”
这出国几年就是不一样了,造反的计划比以前靠谱多了。
姜冶方才向她示好便是为了此事,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几分感动:“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几人又简单商议了一番,姜况才借口看药回了趟自己的院子。
他将几人的谋算告知妻子,诚恳道:“文卿可否助我?”
龚文反问他:“郎君昔年与二叔并不和睦,如今鼎力相助,难道不怕二叔过河拆桥吗?”
姜况心底发笑,姜冶想过河拆桥,真当他在荆州这么多年什么事都没做吗?
他照顾被俘将士的家眷可不是白照顾的。
姜况附到妻子耳边轻声同她说了几句,龚文微微颔首。
既然有对策,那就好办了。
“郎君只管等我的好消息。”
*
宋国的大戏还在徐徐开幕,周国朝堂上的风波却从未停过。
秦琬蹙眉看着空笔洗中的信纸缓缓燃尽,而后泼了一杯水进去,纸灰也随之消失。
她叫来侍从:“尖尖和圆圆呢?”
“二位娘子午后去西县侯府上玩了。”
看来拿孩子当借口是行不通了。
秦琬想了想,索性自己一个人去了隔壁。
秦琬在齐王府吃饭是常事,但独自一人赶在饭点过来就奇了。
秦烨没瞧见两个孩子,便知道秦琬此来是有大事,当即借口乘凉让人在阁楼设宴,又屏退了侍从。
“主上已有油尽灯枯之相。”秦琬开口就是一段要命的话,秦烨却只是叹气,“为子孙所累罢了。”
太子和新平王之间隐晦的交锋秦烨同样有所耳闻,他对新平王倒有几分感同身受:“若是太子不妄加猜忌,陛下还不至于如此。”
太子拉着秦琬说新平王意在天位,彻底让建元帝看清了太子的成色,
倒不是说太子信任秦琬不好,而是皇帝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到一个臣子身上的,虽然不排除真的有人能大公无私,但更大概率是臣子仗着皇帝宠信欺下瞒上,总要给自己留条退路才是。
这本来是建元帝和秦琬君臣之间心照不宣的事,反正新平王那脑子又不会威胁到秦琬,秦琬对此是无所谓的,建元帝想求个心安就让他做呗。
但太子全然没有领会到建元帝的心思,建元帝感觉自己都能脑补出秦琬听完太子猜测后无语的表情。
这可真是太尴尬了。
深感太子有长乐王之风的建元帝只能拖着病体手把手教导太子,试图用填鸭式教学把太子掰回来点。t
“陛下是聪明人,太子却是个普通人,陛下用自己的经验教导太子,怕是不会有什么效果。”
秦琬随口接了一句,说起了正事:“倒是那个给太子通风报信的宫人,背后有虞氏的手笔。”
秦烨猛地擡眼看过来,秦氏子孙再怎么不对付那也是自己家的事,没有让外人插手的道理。
“陛下查出来的?”他问。
秦琬摇头:“我在虞氏的内应听他们说漏了嘴。”
这其中的含义便大不相同。
秦烨正色道:“怀琰想怎么做?”
“京畿一代的鲜卑人我自可留意,只是真正图谋不轨的人却在大兴城中,我不便插手,只好请叔父私下同高明分说明白,请他多留心些。”
秦琬作为司隶校尉虽然有京畿一带的兵权和监察权,但司隶校尉从级别上说低于京兆尹,秦琬虽然可以利用监察权影响京兆尹达到间接干涉大兴事务的目的,但论起效率,自然是比不上对方心甘情愿。
这就需要秦烨来做儿子的思想工作了。
秦烨试探道:“只是阿阳?”
他可还有个在做羽林中郎将的次子呢。
“哪就到了这等地步。”秦琬哭笑不得,“昭远年纪还小,能不牵扯进这些事自然更好。何况昭远受陛下喜爱,若是我事不成,总要设法为叔父留下些血脉。”
秦琬说得好听,实则是觉得清河王靠不住,秦烨闻言摇头失笑。
不管怎么说,秦琬今天能在他面前直言,就表明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想来也是,连宫中秘辛都能轻易拿到手,这准备可比他们当年仓促起事充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