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拿回旋镖打我?(1/2)
谁拿回旋镖打我?
火车从涿郡出发, 到了八达岭,没有像以前一样停车,乘客换骡马或者飞艇越过山岭,而是继续沿着蜿蜒的山路向前, 过居庸关, 土木堡, 一路迤逦向北。
车厢内一群乘客大声欢呼, 兴奋无比。
有人大声叫着:“本朝的火车终于能够翻山越岭了!”
有人眼中闪着光,大声道:“这就是格物道的力量!格物道永远不会停止前进!”
有人大声呼喊:“工部的官员个个都是好样的!”
有人却皱眉道:“以往胡人进入中原, 多被山岭阻隔, 今日有了火车翻越山岭,若是胡人得了火车, 岂不是也能弹指之间杀入中原?”
一群乘客呵斥着:“蠢货!在本朝面前,胡人算老几?”
“胡人也敢进攻本朝?”
“胡人都被本朝杀光了, 哪里还有胡人?”
有乘客放声大哭:“我不要去草原!”
别的乘客呵斥道:“不想死就闭嘴!”
也有乘客安慰着:“只要有吃有喝, 在哪里都一样。”
热闹的车厢中,鹄鸿静静地坐在一角,眼睛望着车窗外的山岭, 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终于在山岭中开通铁路的激动。
这条铁路其实开通了一年多了,只是一直属于军方专用的运输物资路线,今日才有一群百姓乘坐而已。
鹄鸿望着车外一掠过而的山岭,只关心铁路的地基是不是牢固,附近的山岭会不会滑坡。
虽然草原西征军已经有能力自给自足, 不在依赖中原运输粮食,但这条铁路终究是最方便的运输兵力至草原最前线的道路, 万万不能有失。
一个工部官员看穿了鹄鸿的担忧,笑道:“别担心, 整条铁路的每一步施工都有我们工部的人亲自检查,绝不会出错的。”
鹄鸿微微点头,她也听参加了铁路工程的同僚说了,整条铁路的施工过程其实奇葩无比。
按照当地的地形和地质结构,铁路施工只需要按照二级标准就够了,参与监督和建造的幽州牧衙署的官员毫不犹豫地反对按照二级标准。
好不容易有一条通过山岭的、方便运输物资和人员的铁路,怎么可以按照二级标准施工?
万一施工的时候哪个工部人员贪腐了,哪个工人偷懒了,该筑地基的地方只是回填土方,结果铁路垮塌呢?
凌迟了工部人员或者施工工人、检查人员的全家都无法挽回无辜死去的人的性命。
幽州牧衙署的官员坚决地将施工标准提高到三级标准,国之重器,万万不能有失误,每一个过程必须有工部和幽州牧衙署的官员共同监督,谁敢犯错立刻杀全家。
工部的官员一瞅幽州牧衙署的态度,瞬间觉得自己太过不上心了,毫不犹豫也提高了一级,施工标准瞬间成了四级标准。
现场施工的工部官员看着标准从二级到了四级,深深地被自己的愚蠢惊呆了,每个参与的官员都不允许犯错,怎么自己就死心眼的按照现场情况勘定二级标准呢?
现场施工的工部官员毫不犹豫地将施工标准提高了五级标准。
原本能够应对百年级别的暴雨山洪的工程瞬间提高了应对三千年一遇的暴雨山洪的标准。
铁路边有石头山的,尽数挖泄洪沟,建防滑坡墙;
铁路边有树木的,尽数加固,哪怕被闪电劈中都不会倒下;
若是铁轨有损坏、火车半路零部件损坏又怎么办?
铁路每隔一百丈的地下就会埋着一个由油纸重重包裹,深埋在地下的备用零部件,确保只要火车锅炉没有炸,任何故障都能分分钟修复。
就因为将这条穿山铁路的标准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短短几百里路的翻山铁路工程在无数蒸汽机拖拉机、几万人的建造下,竟然足足建了两年多。
按照工部内部的调侃,整段翻山铁路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每隔一百丈埋一个裹着油纸、现场解决故障的工部官员了。
鹄鸿认为天有不测风云,这条铁路可能会出现故障,但是绝不会是设计和建造引起的故障。
她认真地问那工部同僚,道:“北面的草原胡人真的不会杀入蒙州?”
蒙州人口稀少,但是地盘实在是太大了,一个蒙州几乎比整个中原都要大,如此大的地盘怎么防御北面草原的胡人南下?
鹄鸿的脑海中有个奇怪的念头,好像北部的游牧民族强大无比,动不动就会寇边,然后长驱直入。
在看到“土木堡”三个字的时候,鹄鸿的心中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那工部官员笑道:“你一定是许久没有关注蒙州了,草原胡人……”
他笑了笑,道:“反正我们很快就会到栗水城,到时候你一见便知。”
鹄鸿对同僚的卖关子不是很满意,想了想,换了话题,看着车厢内热热闹闹聊天的百姓道:“他们能够适应草原的生活吗?”
那工部官员微微摇头,道:“三年之内绝不可能适应。”
进了蒙州后,气候比中原百姓预料得还要恶劣一百倍,而这些百姓是送去西面的玉罗城的,那里的气候比蒙州更加糟糕。
鹄鸿轻轻叹气,这些有的是被强制迁移的,有的是自愿为了本朝填充边疆的。
不管哪一种,他们在真正面对玉罗城的时候才会知道“万里无人烟”的孤寂和绝望。
逃回中原?
脱离了火车和大部队,个别人的逃离只是自杀而已。
鹄鸿转头看窗外,大国崛起和小民尊严是相辅相成的,哪里能够用一个“民为贵,社稷次之”的简单标准衡量。
她脸上又泛起了微笑,自己与满朝文武何曾不是在为了大国崛起和小民尊严的并重而奋斗。
火车一路前进,终于进入了蒙州,一路前行,几乎看不到人烟。
火车的乘客们从第一日的兴奋也渐渐变成了无聊,有人打瞌睡,有人闭目养神,再无热闹聊天的氛围。
忽然,车厢内有人大声叫嚷:“看!是本朝的热气球!”
无数乘客瞬间惊醒,挤到窗户边望着远处的天空,只见天空中有一个热气球漂浮着。
阳光下,偶尔有点点光芒反射。
火车拉响了汽笛,尖锐的声音向着热气球打招呼。
热气球同样拉响了汽笛回应。
车厢内的乘客门大声欢呼,好些人努力探身向远处的热气球挥手示意。
鹄鸿望着天空的热气球,心中一动,转头看那工部同僚,道:“我知道了。”
那工部同僚一怔,想了想才知道鹄鸿说的是什么,笑道:“你比我聪明了几百倍,我是到了栗水城后才想通的。”
草原的胡人像野草般生生不息,黄国如何守卫长长的边境线?
除了如栗水城般扼守在交通要道的城池外,还有在天空中飞翔巡逻的热气球队伍了。
黄国有三分之一的热气球漂浮在草原之上,死死地防守着边疆。
……
火车在栗水城停靠加煤加水。
乘客们下了火车活动筋骨,有人望着四周,虽然四周没人看管,但是只要想到一路上的无人区,就无论如何没有胆子逃跑。
去草原的玉罗城种地不过是被发配去了苦寒之地,辛苦一些,小命还在,若是逃进了这茫茫的草原……
谣传中草原中有数不清的饿狼,分分钟就将独行的人撕成碎片。
王德发带着几个士卒低声与鹄鸿等工部官员交谈:“可要多派几个士卒?”
他已经见惯了被强制迁移的百姓,深知这些人见了无人区后立刻会变得温顺,但是火车上的物资太过重要t,他有些不放心。
鹄鸿本来想要拒绝,但想了想,道:“也好,借我二十个人。”
王德发吁了口气,立刻找了二十个可靠的士卒上了火车,笑着道:“我有些土豆送给紫玉罗、韩华和高览,麻烦诸位捎带一程。”
土豆去年得到的种子,栗水城今年才第一次收获,料想紫玉罗等人绝对没有吃过。
他一边派人将一节装满了土豆的车厢挂在火车后,一边叮嘱道:“朝廷说了,但凡土豆出芽了就有剧(毒),绝对不能吃,只能作为种子。”
王德发小心翼翼地将画着土豆出芽模样的印刷品递给了鹄鸿,道:“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吃。”
鹄鸿笑道:“我知道啊。”
她看着一节车厢的土豆,心中痒痒的:“若是有豆油,我可以吃炸薯条的。”
……
火车到达玉罗城后,一群移民望着四周的水泥房子和城墙,大声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个万分抵抗迁移的百姓满是笑容的脸上犹自挂着泪水:“竟然是水泥房子!比农庄的房子好多了!”
另一个百姓同样高兴极了:“我早就想要住水泥房子了,防潮,防寒,没有虫子!”
又一个百姓不敢置信地看着玉罗城,大声咒骂:“朝廷真是太卑鄙了,玉罗城明明比中原好多了,却将玉罗城说成地狱!”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抛开一文不值的“故乡”二字,若是早知道玉罗城比故乡的集体农庄更舒服,早就抢着来了。
一个百姓抚摸着坚硬的水泥墙壁,大声道:“我打死也不会回中原!中原的官老爷也没有水泥房子住!”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谁回中原谁白痴。
一个玉罗城的官员大声道:“都跟我走!马上安排房子,休息一天后就要干活。”
一群百姓大声应着,都是干熟了的活计。
那个玉罗城官员厉声喝道:“本官警告你们,凡是这城里的百姓人人平等。”
“若是你们以为自己是中原人,看不起草原裔黄国人,就要挨鞭子,克扣口粮;”
“若是你们以为自己是中原人,有通天纹,高人一等,可以对草原裔黄国女子为非作歹……”
那玉罗城官员冷冷地道:“那本官就凌迟了你们!”
一群百姓打了个颤,大声回应:“是,老爷!”
那玉罗城官员冷冷地盯着百姓们,转身对一群士卒道:“盯着他们,一定会有人渣的。”
一群士卒用力点头,严格说,每一个被强制迁移到玉罗城的中原百姓都是人渣。
只是有的人渣是重男轻女,有的人渣是好吃懒做,有的人渣是毫无人性,有的人渣是精虫上脑,有的人渣是以为自己是世界核心。
那玉罗城官员转头望了一眼远处的高大的京观,淡淡地道:“希望这批人不要被十抽一杀。”
火车站另一角,待所有乘客都下了火车,鹄鸿等工部官员这才下车。
一群士卒小心翼翼地擡着火车某个几个被重兵把守的车厢内的物品下来。
好几个工部官员盯着紧紧地,大声提醒:“小心!一定要小心!”
高览紧张地盯着搬运的士卒和货物,低声问道:“运了几个?”
鹄鸿道:“五个。”
这次火车上最重要的物品就是这五个火(炮)。
黄朝早就有火(炮)了,铁甲船上都配置了火(炮),但炮管的质量不过关,很容易炸膛。
经过了多年的摸索和实验,直到最近才真正搞定了火(炮)的炮管。
鹄鸿低声道:“火(炮)虽然威力巨大,但是,炮弹的损耗超出想象,从这个角度看,远不如发石车实在。”
高览重重点头。
他微笑道:“玉罗城有发石车,有热气球,有铁甲骑兵,本来就固若金汤,绝不会到使用火(炮)的地步的。”
鹄鸿点头,知道这只是美好的希望,与现实关系不大。
作为向西深入草原后的第一个定居点,经过四年的开垦,几乎是西征军的粮食基地,更是精神上的堡垒,万万不能有失。
她声音变得冰冷,冷冷地道:“高将军,你一定要死死地盯紧了这五个火(炮),可以损坏,不可以遗失。”
高览重重点头,非常清楚这件事情的严肃性。
作为高级将领之一,他早就知道本朝有火(炮),却一直不曾普遍配置到各军,哪怕是御林军都不曾有火(炮)。
对此高览还困惑了许久,有利器而不用,这不是白痴吗?
直到胡昭谋反案,高览才后知后觉火(炮)的可怕。
若是有数个火(炮)对准了皇宫,胡轻侯还能活下来吗?
高览下定了决心,每日都要视察火(炮)的情况,莫说整个火(炮)丢失了,就是丢失一块油漆都要严查。
……
火车到了铁轨的尽头,距离西经三十五度的“高览城”还有几百里。
鹄鸿跳下火车,略微有些无奈。
工部已经有了丰富的铺设铁路的经验,在平原中铺设铁轨毫无难度,限制铁路铺设的唯一阻碍就是“安全”。
越是向西,游牧民族的骚扰越严重,哪怕有热气球在天空巡逻都无法断绝游牧民族的进攻。
韩华无奈地嘟囔着:“该死的蠢货!”
鹄鸿笑道:“怎么了?”
韩华愤怒地道:“四年过去了,草原游牧胡人个个都知道了恶魔部落和恶魔复活。”
鹄鸿点头,朝廷对恶魔部落的宣传其实更早,“草原三策”在太平三年就开始执行了,到如今都有十四年了。
新一代草原胡人几乎是在“草原三策”的影响下长大的,好些草原孩子从小就围着篝火听“女娲造人”的故事。
韩华骂着:“从去年开始,草原胡人的年轻人中有了一个狗屎的……”
她竟然想不出用什么词语去形容:“……习惯?游戏?规矩?谁知道呢!”
鹄鸿笑着问道:“究竟是什么?”
韩华愤怒地道:“草原年轻胡人觉得挑战恶魔部落,对抗恶魔是勇气的体现,竟然主动在草原中走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路程偷袭我们!”
一开始发现大量草原胡人偷袭黄国城池,韩华等西征将领还没当回事,后来发现偷袭的次数越来越多,而偷袭的胡人的年龄更是醒目的都是十几岁,这才严加审问,得知了这狗屎的结果。
韩华骂着:“每次只有十几个草原胡人偷袭我们,真是烦透了!”
有热气球、泥土高墙和箭塔在,区区十几个年轻的胡人想要靠近黄国的前进基地或者农田都做不到,一轮(弩)矢就能将他们射成刺猬。
但是铁轨呢?
那些草原年轻人的巨大破坏力尽数体现在破坏铁路上。
鹄鸿无奈地骂着:“狗屎!”
然后心中忽然一怔,与恶魔对着干的勇气为何这般熟悉?见鬼,又想不起来了。
韩华继续诉苦:“热气球和骑兵巡逻对区区十几个胡人几乎毫无作用,那些胡人只要在一人高的草地中卧倒,热气球和骑兵就算经过他们的身边都看不见。”
她无奈极了:“我只能扩大巡逻范围,加强巡逻次数。”
漫长的铁路在草原中简直是任人宰割的肥肉。
唯一庆幸地是那些胡人可以拆掉铁轨,可以烧掉枕木,可以在铁轨上拉屎,可以在铁轨上跳大神,但是想要将铁轨搬回部落或者敲下一截制作武器却绝不可能。
铁轨太重了太长了太僵硬了。
一群以骨刀骨箭为主的草原胡人不存在砸碎大段铁轨的能力,也不可能在热气球、骑兵的巡逻下扛着铁轨回部落。
韩华悲伤地看鹄鸿,没有解决这个小问题前,想要继续向前铺设铁路就是作死。
鹄鸿认真地道:“能不能在铁轨上涂抹(毒)药、病菌,然后故意放走那些偷铁轨的胡人,让那个部落的胡人全部感染瘟疫?”
“然后四处招摇,凡是触碰恶魔的物品的人都会中了恶魔的诅咒,整个部落都会在恶魔的诅咒下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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