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抹一下(2/2)
“嗯。”
“那欲望缠身是什么样的?”
“精神像铁丝网一样乱七八糟纠缠在一起,眼神是粘稠的,讲出来的话也很轻浮,乍一看好像是个人,凑近了才发现是空心的漩涡。”虞岁穗安静地抱着被子看天花板。
张栩生惊讶于她的敏感,但他其实早就发现虞岁穗的独特,看似逆来顺受,其实百般刁难都坚不可摧,柔软的花瓣下藏着刺,他痴迷于此。
爱是生命里最微不足道的惊喜,他总是那么想。
“我早就想跟你说了,”虞岁穗拉起被子角挡住脸,讲话的声音都闷闷的,“但是有点不好意思,怕说得太多,你会觉得搞艺术的脑子都有点毛病。”
“怎么会,”张栩生扭头看她挡着脸,伸手去掀她盖在脸上的被子,“你知道我不会。”
“嗯。”
张栩生翻了个身侧躺着,这个距离比耳语远一点,但又亲密无间。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爱你?”
虞岁穗想了想说:“因为我人还行。”
张栩生乐了:“谦虚。”
虞岁穗也侧过身,蜷缩起双腿,带着点兴奋问:“为什么,快告诉我。”
“别人都以为像我们这样的人最不缺对象,但其实不是,没空,没机缘,好不容易遇到个人,人家有可能只是好奇,真想好好谈感情,很难,很多人谈着谈着就殉职了,很多人谈的时间越久争吵也越多,家里人就算一开始支持,后来也会害怕,就要求转业,那就只有两种选择,转或者离,哪种都不好,谁也不高兴,”张栩生言之凿凿,“这条件在相亲市场都得在底层。”
虞岁穗客观评价:“那倒没有,你不太了解行情。”
她觉得这是有道理的。
虞锐夫和厉蕾对虞岁穗的婚恋没有掌控欲,爱咋咋地,她不谈恋爱不结婚就是没遇到合适的人,日子过得舒服就好了,管她那么多。
宣琪就不一样了,她父母从她大学毕业就开始操心所谓“终生大事”,仿佛女儿结婚是他们的人生KPI,达不成就合不上眼。
所以宣琪早就在各大相亲场上身经百战,对博大精深的相亲文化了如指掌。
那段时间虞岁穗每天都能在群里看到宣琪的吐槽。
因此她十分确定地告诉张栩生:“你们只是工作性质特殊,年龄长相收入,各方面其实都很可观。”
她想起当时跟皮皮开玩笑说的“人傻钱多不回家,夫复何求”,但忍了忍决定还是不跟张栩生分享比较好。
张栩生见她偷笑,便伸手抚摸她的脸。
“连周队也说干这行对家里人总有很多苦衷,但是我和你在一起,好像可以没有苦衷,或者,好像比别人少一点。”
虞岁穗也学他的动作去摸他的脸,轻轻摇了摇头,说:“你尽力没尽力我能看出来,所以我知道你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那还能怪你什么呢,我都选了你了,干嘛还要嫌弃,又不是和你在一起之前不知道你是飞行员。”
张栩生默默拉住虞岁穗的手:“我还可以更好。”
虞岁穗勾唇笑笑:“我们都可以更好。”
“读书的时候我还对未来一片茫然,后来感觉磕磕跘跘,有时候顺有时候不顺,但现在忽然发现其实小时候想要得到的东西陆陆续续都有了眉目,未来还能比现在好。”
张栩生接住她的拥抱,把脸埋进她的长发。
“我也是。”
熟悉的气息填满胸腔,虞岁穗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玻璃瓶,画展和设计就像不同颜色和形状的石子堆在瓶子里,而张栩生像是最后倒进瓶子里的水,徐徐漫过一切,瓶子才彻底装满,也变得流光溢彩。
虽然才八点半,但他们决定现在就睡觉。
睡前张栩生把空调关了,室内温度降下来,被窝更温暖,适合相拥而眠。
第二天虞岁穗醒来的时候张栩生已经起床了,正在阳台上。
前段时间隔壁的老夫妻被子女接走了,一对刚毕业的情侣把房子租下来,他们还带来了一猫一狗,两只动物经常在朝阳的阳台晒太阳。
两户阳台离得很近,张栩生就搬了个马扎坐在那隔空逗那只阿拉斯加,阿拉斯加撅着屁股狂摇尾巴,三花猫就蹲在旁边的猫爬架上高冷地围观。
虞岁穗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手脚并用把被子挣松。
虞岁穗睡相很好,睡熟了就不怎么动弹,每次张栩生起得比她早的时候就会把被子沿着她的身体轮廓紧紧掖住,再拿枕头压上,导致虞岁穗醒来发现自己动不了。
一开始她以为是张栩生发明的某种游戏,后来才知道是为了不让被窝进冷空气。
夸张。
这么厚的被子,冷空气哪有那么容易进。
虞岁穗洗漱完去阳台找张栩生,张栩生很高兴地拉着她向她展示两种生物间的默契和友谊。
他小声指挥:“打滚。”
阿拉斯加是个人来疯,咧着嘴乐颠颠地打了个滚。
张栩生小声鼓掌:“好狗。”
狗摇了摇尾巴,又看着虞岁穗,虞岁穗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就见那尾巴摇得更欢了。
隔壁阳台门内忽然飞出一只拖鞋,啪地掉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三花喵得叫了一声,接着屋里传来人声:“坨坨你在干什么?不可以大声叫!”
虞岁穗赶紧拖着张栩生撤回屋里:“都怪你,你害它被骂了吧。”
“没关系,”张栩生又朝那边抛了眼神,“它看起来还蛮开心的,是心理素质很强的小狗。”
有条信息发到手机里,虞岁穗懒得理张栩生,俯身解开锁频。
是魏爱汝的消息,来问她晚上要不要去参加她和朋友的聚会。
【爱汝:小虞姐,你也是我的好朋友,有空的话一定要来哦!】
张栩生从茶几上的针线盒盖子上拎起一个小布套,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啊?”
“套门把手的,”虞岁穗边回消息边解释,“我自己做的,可爱吧。”
这有点超出张栩生的认知,他将其归结于某种创意:“你学了新手工么?”
虞岁穗噗嗤一声:“哪有空搞手工啊,静电,我一到冬天就老是被电,电得我心慌,干脆就把它们都罩上,免得做没有必要的心理准备。”
“这么严重吗,”张栩生扬起眉毛,“我怎么没有感觉。”
虞岁穗想了想,说:“皮糙肉厚吧。”
张栩生一愣,旋即笑了:“对哦。”